不消一會兒,一炷香已經燒完了。
芥子世界中,已有不少人找到了魄元,而李橫七在兜兜轉轉之後,也找到了一隻魂魄,是施秀秀的地魂。
隻見那枚地魂的身上裹纏着怨氣,周圍的黑霧有一多半就是從她身上散發出來的。
李橫七将這隻地魂帶過來的時候,周身略顯狼狽和淩亂,顯然是過程中經曆了一番打鬥和争奪。
善九吃驚:“此地魂周身裹纏怨氣,極擅隐藏,你是怎麼把她引出來的?”
李橫七倨傲地垂首,直接将手裡的東西拿出來:“這還不簡單?我拿着這隻荷包,威脅她不出來就把它燒了!”
說完,竟随手将荷包扔在了地上。
理直氣壯的話,善九卻是極不贊同:“她被自己的怨念困在這裡,本來就很可憐了,你怎麼還能這般欺她!”
李橫七趾高氣昂:“哼,這是比試,又不是什麼濟世救人的遊戲,你别在這兒婆婆媽媽,趕緊滾一邊去!”
遭此對待,善九直接面紅耳赤,他将地上的荷包撿起來拍了拍,紅着臉道:“我不屑同你這等粗俗之人為伍!”
說完,氣呼呼地走了出去。
看着這一幕,江雲蘿不知道該說什麼,隻是擡腳的時候,好似看到那被霧氣裹纏的地魂朝門口看了一眼。
江雲蘿沒有多想,隻是扭頭問:“橫七師兄可是想要問靈?”
李橫七:“不錯,地魂與魄元不一樣,承載着死者生前的記憶和因果,且還擁有幾分神智,因此,定能從她嘴裡找到其他的線索。”
江雲蘿:“……”真的有這麼簡單?她怎麼覺得沒有這麼容易呢?
本以為和上次一樣,通過觸碰來問,誰知李橫七卻直接念了一串咒語,而後以靈力在那隻地魂的額頭畫了一個符咒。
那地魂先是一愣,接着,便呆呆地“看”了過來。
李橫七:“汝乃何人,報上姓名?”
“施……施秀秀。”
江雲蘿睜大眼睛,竟然真的答話了?
李橫七又問:“此間何地,為何遲遲不走?”
那地魂又道:“此乃夫家,我在等歡郎回來。”
“哦,歡郎是你的丈夫?是不是叫薛歡?”
“是他。”
本以為李橫七會接着問她别的什麼,誰知下一刻,直接眯起眼睛問:“那你可知道你已經死了?”
江雲蘿大寫的震驚:不是,當着怨靈的面說這個真的好嗎?
誰知,這地魂居然沒被激怒,隻是沉默不語地僵持。
李橫七繼續輸出:“我知道,你生前有執念未消,所以才甯願困在這裡,可這裡的一切不過都是假的,你倒不如将自己所求之事說出來,說不定我還能幫幫你。”
地魂擡眸:“你真的能幫我?”
“本少爺說到做到。”
地魂猶豫了一會兒,而後道:“好,那你能不能幫我找一樣東西?”
“什麼東西?”
“是夫君生前唯一的一幅畫像,被我弄丢了,我找遍了所有地方都沒有找到,我想再看看他,想記住他的樣子……”
那隻地魂聲音哽咽,好似是在啜泣。
李橫七聽完之後,隻是皺了一下眉頭,便答應道:“好,不過等我把畫像找來,你就要随我們從這裡出去。”
施秀秀的地魂順從地點頭,李橫七見狀還是不放心,直接用符印将它定在原地,接着囑咐:“江雲蘿,看好它,我去去就來。”
說完,嘩啦一聲飛出門去。
于是,房間裡就隻剩下了一人一魂。
外面看台之上,看到這裡的衆人已經察覺到不對。
戚行更是勾起唇角涼涼道:“都說了是怨念難消的怨靈,竟然這麼輕易地就相信了她的話,哼,看來你們天道宮的這位弟子怕是要吃些苦頭了。”
微生儀凝目不說話,隻仰頭望過去,看到畫面中的少女笑眯眯地靠近被定住的怨靈時,嘴角扯出了一絲細微的弧度。
芥子世界,挂滿人臉的房間内詭異的陰森和安靜。
不過顯然,江雲蘿已經快要适應這種詭異了。
她先是在兩步之外停住腳,接着擠出一絲多愁善感來安慰她:“姑娘,你别怕,我們不是來誅殺你的,是想讓你早早投胎,你要是有什麼想說的或者郁悶的事,不妨就跟我說一說,怎麼樣?”
施秀秀的地魂動了動,好似是怕她:“你真的願意聽我說話?”
江雲蘿笑得溫柔且真摯:“我隻是對你有些好奇,姑娘,人死諸事皆空,你為什麼不肯走呢?”
施秀秀的地魂垂下了頭:“我說了,我是在等歡郎回來。”
“歡郎就是那位薛公子?不知他是個怎樣的人,竟惹得姑娘如此念念不忘?”她眉眼彎彎,好似閑聊愛打聽事的普通少女,渾然好奇的語氣。
施秀秀的聲音柔和了一些:“歡郎是這個世界上最溫柔最體貼的男子,也是對我最好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