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毫無察覺的善九扭頭,看到姑娘腼腆低垂的身影,正想憨憨地去叫她,誰知道一低頭,發現她居然沒有腳。
等等……怎麼會沒有腳?
善九的臉色肉眼可見地白了白,一個念頭閃過:“你、你是施秀秀?”
那人影點頭,看了他一眼,有些嬌羞地笑了笑,她露出自己長有胎記的半邊臉,柔柔道:“多謝公子将蓬萊的見聞說與我聽,還有,我不是有意瞞着你,你也會覺得我很可怕嗎?”
施秀秀的人魂便是她最初的模樣,幹幹淨淨,小家碧玉,柔柔的眼窩盛滿少女的嬌羞。
善九原本神色僵硬,一看到她的眼神,便立馬緊張臉紅道:“沒有沒有……施姑娘冰雪可愛,溫婉動人,說話也很好聽,怎麼會可怕呢?我、我沒有怕你。”
“那……我将這個送給你,好不好?”忽然,将近透明的魂體晃了一下,下一刻,施秀秀的所有魂魄合為了一體。
而她手裡拿着的,正是之前未繡完的絹布。
“我沒有什麼遺憾,隻是覺得老天對我不公罷了,因為沒有人願意理我,我也沒有自己的家……所以,你能幫我把這幅‘燕歸巢’繡完嗎?”
“施姑娘……”善九看着這樣的她,沒有猶豫地接了過來,“請姑娘放心,如果這是你的心願,我一定會幫你,你還有什麼别的願望嗎?”
施秀秀搖頭,轉頭看向江雲蘿:“對不起江姑娘,我不是有意傷害你。”
被強制通靈險些去了半條命的江雲蘿:“哈哈,不必在意,這些對我們仙門弟子來說不算什麼。”
李橫七撇嘴:“都強制通靈了還不算什麼。”
江雲蘿裝聽不見,看着讷讷無措的施秀秀,彎起眼睛走過去:“其實,秀秀姑娘不必害怕,那個故弄玄虛的妖道雖然是想害你,但有一句話卻沒有說錯。”
施秀秀不明所以。
江雲蘿眼皮不眨道:“你是個有仙緣的,所以才自小親緣淡薄,經曆了這麼多磨難。不過一切都過去了,你既要去投胎,這本《大道神通妙妙經》就贈與你,望你來世能脫離紅塵八苦,入我仙門,說不定還能與我們……啊,尤其是這位善道友成為同門,你說呢?”
“真的嗎?”施秀秀面帶希冀。
江雲蘿:“當然,秀秀姑娘不相信我嗎?”
“不,我相信。”施秀秀說完,擡起了那張瑟縮的不見光的臉,“諸位,多謝你們,那我們……就此别過。”
說完,她的魂魄趨于透明,最後像被風吹落的花瓣一樣悄無聲息地消逝于風中。
半點痕迹都沒有留下。
看到這一幕,衆人完全屏息着沒有說話。
因為這實在是太凄涼了。
善九更一動不動地呆愣在那裡,他摸上自己的臉,摸到一片濕痕。
一旁的李橫七看得驚悚:“喂,你哭什麼?你是不是有病?!還不快趕緊把臉擦擦!”
善九将眼淚一抹:“哭怎麼了?難道要像你一樣,當個沒有心的人嗎?”
說完,幹脆連比試結果都不聽,直接跑了。
李橫七一副實在不能理解的表情:“不是,你們蓬萊的弟子都這樣兒?”
旁邊的蓬萊弟子:“李少俠見笑,師弟他……隻是多愁善感了些。”
江雲蘿:這哪裡是多愁善感,分明就是個心地良善的活佛啊。
接着又在腦中感慨:“可惜,施秀秀已經去投胎了,要不然還能來個人鬼情未了。”
腦海中的白赤冒出來:“人鬼情未了是什麼鬼?我說,你怎麼一點不緊張,難道不擔心這次的魁首被别人給奪去嗎?”
江雲蘿保持鹹魚的心态:“這有什麼?反正我已經找到了其中的一隻魂魄,不會被刷下去就行,而且,魁首這不是已經出來了嗎。”
說完,比試結束的鐘聲緊接着響起。
坐在上首座上的孟照淵起身,果不其然公布此次比試的魁首,正是善九。
此結果一出,戚行還故意陰陽怪氣:“你們靈山的弟子不是找到了兩枚魄元嗎,怎麼倒把魁首給了蓬萊的人?孟掌門可真是大公無私。”
孟照淵滴水不漏地笑道:“衆人有目共睹,這位善九小友不僅找到了一隻人魂,還化解了怨靈的怨氣,第二關大比的魁首自然該是他的,諸位說是也不是?”
微生儀語氣平平:“孟掌門說是那便是吧。”
雲中子笑道:“既然你們這麼說,那老朽就替小徒謝過了!”
道場中,看着列出的名次,李橫七很是惱恨:“江雲蘿,憑什麼你是第二!你居然在我前面!”
江雲蘿安慰他:“師兄想開點,我不是也在靈山的人前面嗎?”
不經意被中傷到的君不渡頓了一秒,接着眼底恢複笑意:“之前倒是我小瞧了你,隻是江姑娘怕是不會使劍吧,接下來的比試可沒有這麼幸運了。”
笑裡藏刀說完,冷冷地轉身離開。
李橫七:“剛剛那不要臉的跟你說了什麼?”
感受到敵意的江雲蘿:“沒什麼,他是覺得輸給了我,沒有面子。不過,他為什麼不找善九的茬兒?偏偏來找我?”
“什麼偏偏來找你?”清泠泠的聲音,微生儀不知何時出現在身後。
“師兄?”兩人立刻扭頭,看到那張不似凡人的淡漠眉眼,江雲蘿心中立刻打了個突。
李橫七則垂頭喪氣:“師兄,這次被蓬萊的人撿了個便宜。”
微生儀瞥過他的臉:“難道沒有蓬萊的人你就能得魁首了?搶了人的荷包還在這裡出言狡辯,李橫七,你果真沒讓我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