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她還在想,琮隐對姐姐下手是不是因為要取姐姐的命格,但在聽完時念說的話後,她打消了這個猜想。
姐姐并沒有向其他失去命格的讓你一樣六神無主。
她直接死了,在往生之門見面的時候,她是有神識的。
由此看來,琮隐有其他對她和姐姐下手的動機。
既然如此,不如親自去會會他。
也正好試試這幾天來學的術法。
“他現在在哪裡?”離憂問道。
“在陰山腳下。”
說完,時念捏決幻出一個傳送法陣在跟前,二人走入法陣,頃刻間,周身環境迅速變化,原本溫暖和煦的客廳如同浮光掠影般逐漸消散,夜色從遠處襲來,在眼前逐漸變得濃厚,頃刻間便侵占了周身的環境。
墨色深處有一陣陰冷席卷而來,自背後攀上的肩胛并迅速席卷全身。
兩人不約而同地打了個冷顫。
離憂環顧四周。她們現在所處的環境是一片寸草不生的荒郊野嶺,連綿的荒山之上,黑褐色的樹幹破土而出,光秃秃得樹枝像一隻隻利爪一般,在空中張牙舞爪。
陰寒的月光傾灑而下,烏鴉成群盤旋在頭頂久久不肯散去,空氣裡充斥着刺鼻的腐肉味,遠處還隐隐能聽見凄厲的嘶嚎聲。
“三月的人間竟然還有如此荒涼的地方。”離憂忍不住感歎道。
看了一眼她,時念說道:“這裡原先也是一個靈氣醇厚的好地方,但是自從山陰派在這裡紮根後,他們無惡不作,殺生虐生,犯下了滔天罪孽,把這裡變成了活生生的人間煉獄,冤魂索命無門,隻能終日在山間盤旋遊蕩,久而久之這裡也就變成了有名的邪山。。”
話音剛落,她們身後幻化出一個法陣,時序和時憶從陣中走了出來。
“師兄,師姐。”
“嗯。”時序微微颔首,而後看向離憂,問道:“學得怎麼樣了?”
“學得差不多了。”
“那就行。”
“時候不早了,我們先進山吧。”
與琮隐交手的這些年,鶴白門弟子早已摸清了他的行動軌迹。修煉禁術閉關期間為了避世和方便掠奪命格,琮隐往往會躲在陰山腳下的破廟裡。
離憂跟着他們在山上一陣穿梭,最終見到了陰山主脈腳下藏着的破廟。
這個廟背靠山陰,臨水而建,山在水中,形成抱穴。
在司命星君留下的《沒什麼人知道的六界奇聞錄》中,略提到過抱穴是一種風水學中的地形格局,可藏風得水,可阻擋煞氣,使吉氣在穴場内緩慢流動積累。
但琮隐在這裡大興禁術,受人的命格滋養,大概率是想用抱穴來抵禦山中冤魂,禁锢廟中活人。
确實歹毒。
廟前暗紅色的大門緊閉,門上的銅鎖泛着幽光,離憂才發覺這個廟磁場有些古怪。
這幾天她時常跟着書中指引運氣打坐,如今也能勉強有幾分内力,故而在看到這個廟的一瞬間,她就隐隐察覺到不對。
世間萬物都分陰陽,人間的廟宇也有陰陽之分。
陽廟中供奉的往往是被天界正式冊封過的正神,故而陽廟也稱之為正神之廟。
陽廟大多建在顯眼的地方,修繕宏偉,莊嚴肅穆令人望而生畏。
而陰廟則與之相反,陰廟中供奉的不是傳統正神,有的是民間傳聞的散仙野神,有些是精怪野腰,還有些是孤魂野鬼。
其中有一種陰廟被稱之為鬼廟,這種鬼廟中供奉的都是些亡魂厲鬼,
眼前的這個廟,一半都被隐在山間,觀感森然,一眼便知絕非正廟。
時憶伸手一探,卻被布在門上的結界擋了回來。
“有結界,要硬闖嗎?”她問道。
時序皺眉,“隻能如此了。”
說罷,他斂聲捏決,手中幻出一把劍刃,那劍刃騰至半空中,幻出成百上千的虛影。
時序神色一定,劍影紛紛朝那暗紅色的大門紮去。
霎那間,門上的銅鎖一顫,而後便源源不斷地吐出紅黑色的梵文,與劍影纏鬥起來。
兩相對峙,逐漸膠着。
時憶見狀,從指尖甩出銀針,蓄着内力朝直朝那銅鎖紮去。
陰針還未碰到金鎖,便被金鎖吐出的梵文吞下。
時憶眼神一淩,雙手結印在胸前,那銀針頓時幻出無數根,從内而外将那些梵文紮得稀碎。
掙脫桎梏的那一瞬,密密麻麻的銀針如暴雨般散開,稀碎的梵文一段一段地躺在地上,門上的銅鎖無力地懸着。
時憶上前一步,銀針盡數消散。
銅鎖被扯落丢在一旁,她上前将門推開。一瞬間,陣陣陰風自主殿穿堂而過,濃烈的血腥味夾帶着絕望的嚎叫和凄厲的痛呼席卷至四人身前,直令聞着落淚。
走在前頭的時憶僵在原地,臉色有些異樣。
“這個畜生!”時念怒罵道:“這是戕害了多少冤魂,才能在聚集這麼濃的怨氣!”
“動作盡快,剛剛沖破結界的時候已經打草驚蛇了。”時序冷聲說道。
她們一走入廟中,身後的門便自己合上了,衆人神色一變,隻能硬着頭皮往廟内走去。
廟中,除了中央空地上停着一副棺材便什麼也沒有了。
衆人神色謹慎的觀察四周,不敢有絲毫松懈。
就在此時,房門緊閉的主殿傳出一絲微弱的呼救。
“有人嗎……救救我……”
說話的是個孩子,稚嫩的聲音帶着哭腔,顯然是害怕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