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他一晚上沒睡，他不敢說。

他确實很早就上床了，趴在枕頭上，鼻息間的味道和宋應時身上的一模一樣，他怎麼可能睡得着？

他閉上眼睛，腦中翻來覆去地想着宋應時。從小時候到現在，再從現在到未來，單純的，旖旎的，該想的不該想的……他根本控制不住。

他甚至大半夜從床上爬起來，悄悄走出房間，走到宋應時的卧室門前，一動不動地站了将近一個小時。

後來腿酸了，他就坐在地上，蜷縮身體靠着門，直到晨曦微露。

“我蒸了雞蛋和包子。”陸懸笑着說，“馬上就好了，你快去洗漱吧。”

“我不是讓你來做這些的，手使不上勁就好好歇着。”

“隻是蒸個包子，要是這點力氣都沒有，我豈不是直接廢了？”

“不是系個扣子都費勁？”

“……那是昨天。”

宋應時抿抿唇，懶得拆穿他。

陸懸讨好一笑。

宋應時面無表情地轉身走進衛生間。

再出來的時候包子雞蛋都被端上桌了，包子是昨天中午莫虹英拿來的，家裡阿姨的手藝。

宋應時拉開椅子坐下，夾起包子咬了一口。

對面的男人忽然朝他伸出一隻手，下一秒，他的餐盤裡落下一枚去了殼的雞蛋。

宋應時：“……”

“陸懸。”宋應時淡聲道，“我二十七了。”

陸懸嘴角噙着笑：“嗯嗯，我二十四。”

宋應時道：“我從三歲起，就不用别人幫我剝雞蛋。”

“那我比你晚一點。”陸懸說，“我是五歲以後，才沒有人幫我剝的。”

宋應時氣笑了：“我是在和你比嗎？”

陸懸眨眨眼：“我們不是正常聊天嗎？”

“……”宋應時沉默片刻，“自己吃自己的。”

陸懸掩唇偷笑好一會兒，清清嗓子說：“我是怕你上班遲到，給你節省時間。”

“我以為你現在起來，是想和我一起去醫院換藥。”

“我下午再去，沒睡夠，想補補覺。”

“行，……别給我剝了。”

“好吧。”

這是宋應時住進這間房子以來，最熱鬧的一個早上。

出門前，宋應時把房門密碼告訴了陸懸：“午飯吃些清淡的，我會檢查。”

陸懸忙不疊點頭。

宋應時穿上外套：“去換藥的時候跟我說一聲。”

“好。”陸懸目不轉睛地看着他走出去，“路上注意安全。”

宋應時回頭，提了提嘴角。

這種感覺，有些微妙。

中午，宋應時收到陸懸發來的圖片，上面是他的午飯。

宋應時心說這不是挺清楚養傷期間吃什麼比較好嗎？

他擡手打字：【餐具挺不錯】

【陸懸：我讓人從四象送來的】

宋應時一下子丢掉手機，他好像上當了。

他昨天怎麼就忘了，陸懸手裡有這麼多店鋪，哪個不能給他送吃的？

陸懸并沒有察覺自己惹到人了，沒等到宋應時的回複，他也隻當是對方忙去了。

下午，他掐着時間換衣服，從昨天帶過來的香水裡挑出他最喜歡的一瓶，對着鎖骨噴了噴。

【陸懸：我現在出發去醫院，換完藥差不多是你下班時間，到時候一起回家，可以嗎？】

宋應時看到這條消息的時候，估摸着陸懸已經到醫院了，他依舊沒回。

此時鄧醫生正在給陸懸換敷料，他的傷口恢複情況正常，十分鐘左右就搞定了。

“這麼快？”陸懸訝異道。

鄧醫生斜他一眼：“嫌快啊，今天不趕時間了？”

陸懸慢吞吞地拉上襯衣：“不趕了，我等人。”

“等宋醫生？”

陸懸低頭羞澀一笑。

鄧醫生：“……”

“他的辦公室在四樓。”熱心市民鄧醫生提醒道。

“我知道。”陸懸驕傲地說，“我去過好幾次。”

鄧醫生無語半晌，把他趕走了。

陸懸掏出手機看了眼，宋應時還是沒回消息。

這麼忙，能準點下班嗎？

陸懸沒費什麼力就打聽到了鐘迎所在的地方。

一看見他，鐘迎又開始千恩萬謝，陸懸不好意思道：“你請宋醫生帶的藥他給我了，你的心意我收到了。”

“那個藥我自己用過，真的有效果。”

“我還沒用呢。”陸懸說，“等晚上回去，讓宋醫生幫我擦一下。”

鐘迎眼睛一亮：“你和宋醫生，住在一起？”

陸懸點點頭：“對啊。”

鐘迎咬住下唇。

“到下班時間了，我找宋醫生去了。”

“好，好的。”

陸懸轉過身，不動聲色地勾了勾唇。

他身後，鐘迎也下班了，在去更衣室的途中，她就迫不及待地撥通了好姐妹的電話：“小夏小夏，我跟你說，他們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