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懸“哦”一聲，語氣裡帶着不易察覺的失望。

宋應時沒聽出來，把衣服遞給陸懸。

指尖不小心碰到，兩人各自縮回手，表情都有些不自然。

陸懸掩下目光，進了浴室。

宋應時原地站了一會兒，手指微蜷。

挺神奇的，此前他和陸懸有過更多的接觸，現在隻不過是碰了下手指，他竟然有種觸電的感覺。

陸懸洗澡的時間有點久。

宋應時抱着筆記本在沙發上看文獻，好容易走神。

老大不小了，還像個十幾歲的少年一般，因為戀愛悸動不已。

不過是确認關系而已，宋應時在心裡這樣說，搖搖頭集中精神。

然而才認真看了幾行字，餘光裡，陸懸出來了。

宋應時下意識轉過頭去看，衣服長度勉強合适，但他穿着很寬松的衣服，到陸懸身上變成了修身款。

“噗。”宋應時沒忍住笑了聲。

“笑什麼。”陸懸扯扯領口，“很奇怪嗎？”

宋應時擺擺手：“沒有，挺好的。”

陸懸走向沙發：“真的？”

宋應時仰頭看着陸懸走近。

衣服貼合身材曲線，胸肌隐隐若現，近了看更加明顯。

宋應時眼神閃躲了下，視線下垂，隻一秒，他感覺更加不對，連忙側頭看向别處。

耳根微熱，手指不受控地在鍵盤上敲下幾個亂碼。

陸懸帶着潮濕的熱氣坐到宋應時身旁。

“有點小。”他說。

宋應時記得這套衣服彈性挺好的，面料松軟，即便貼身也不會覺得緊。

“沒有更大的了。”宋應時扯扯陸懸的袖口，“這不是有空的地方嗎，穿着不舒服？”

陸懸清清嗓子：“我說的是内褲，有點小。”

“……”宋應時瞠目，“你什麼意思？”

陸懸忍笑說：“我沒有什麼意思，可能是我的腰比你的粗，所以穿着小。”

宋應時怒視陸懸幾秒，本能地回避這個話題，沒接話，看向電腦屏幕。

陸懸也一同看着電腦：“這麼晚還學習？”

宋應時默默删掉剛才敲出的亂碼：“等你，随便看看。”

陸懸湊近一些：“我看不懂。”

他的肩膀幾乎要抵着宋應時的手臂，發尾洇濕，一滴水落到宋應時的手背上。

宋應時忽覺喉間幹澀，梗着脖子說：“去吹頭發。”

“好。”陸懸很聽話，起身走了。

宋應時無聲吐出一口氣，用拇指拭去手背上的水。

衛生間裡傳出吹風機的聲音，宋應時再集中不了精力，索性關了電腦。

很快，陸懸頂着蓬松的頭發出來，見宋應時沒看文獻了，問道：“你要去睡了嗎？”

宋應時“嗯”一聲，馬上就到第二天零點了，已經很晚了。

“那個，我睡哪裡？”陸懸問。

宋應時怪異地看他一眼：“睡你房間啊。”

“哦。”

“……”

宋應時笑了：“你想和我一起睡？”

陸懸眨眨眼，期待地問：“可以嗎？”

“當然不可以！”宋應時惱道，“你想什麼呢？”

陸懸摸了摸鼻子：“我沒想什麼，你别生氣。”

宋應時瞪他一眼，擦着他的肩膀走向卧室。

“應時哥。”陸懸在他錯身而過瞬間開口喊了聲。

宋應時轉頭，臉上還帶着剛剛的羞惱。

陸懸咧開嘴，笑眯眯地說：“晚安，明天見。”

宋應時眸光一動，惱意褪去：“晚安。”

半夜，宋應時忽然驚醒，心口一陣緊縮。

他做了個夢，夢見了和星星弟弟分開的時候。

宋應時離開福利院前，把自己存的糖果全部給了弟弟。

他告訴弟弟，糖吃多了牙齒會疼，隻能兩天吃一顆，吃完他就回去看他。

宋應時還記得，小星星看着他離開時并沒有哭，隻是緊緊地抓着裝有糖果的口袋。

後來宋應時從院長口中得知，他走後，小星星每天都坐在福利院門口等他。

宋應時沒有親眼見過那個畫面，但在剛才的夢裡，他“看見”了。

他看見弟弟小小的身影坐在小闆凳上，看來往的人，看經過的車輛……

他已經好久沒夢到弟弟了，過去這麼多年，弟弟的面容他都記不清了，在夢裡也是模糊的。

淩晨四點，宋應時睡意全無，于黑暗中睜着眼發呆。

良久，呼吸才平穩下來。

宋應時伸手打開床頭燈，掀開被子起身。

嗓子幹渴，他準備去外面倒水喝。

剛剛的夢讓他不太舒服，宋應時揉了揉太陽穴，拉開房門。

還沒走出去，腳步一滞。

屋内屋外的兩個人都被吓了一跳。

宋應時瞪大雙眼，低頭看向靠坐在他門邊的陸懸，心髒差點從胸口跳出來。

陸懸是被開門聲吓醒的。

沒時間給他緩沖，宋應時訝異的聲音已經傳來。

“你坐在我門口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