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這兩人多有了解,岚明看出來他們神情背後的想法,對此并不在意。
反正他也隻是故意這麼一說,填補一下自己拿到遺囑後一年不出現的漏洞,顯得整件事情更加合情合理。
至于拉踩了這倆人,使得俞瀾明更能站在輿論上風,不過是順手為之。
淡淡收回目光,岚明把石磚與貨架塞回原位,将下意識就要上來幫忙把貨物搬上貨架的少年提溜到一邊去,對失魂落魄的林家姐弟下逐客令。
風水輪流轉。
“兩位請回吧。”他露出點笑容,說着林春霞曾用來恐吓過他的話語,“不然我要報警說你們強闖民宅了。”
“……”
林春霞二人壓根不想走,奈何他們已經失去了賴在這裡的權利,最終僵持了半天,還是在一群熱心群衆的勸說與不贊同下,灰溜溜地離開了。
臨走前,兩個人的目光兇惡得可怕,但是岚明絲毫不畏懼,甚至對他們露出點來自于勝利者的傲慢神色。
片刻後,兩人氣急敗壞的身影消失在街口,圍觀人員也漸漸散了。
岚明看着他們的匆匆撐傘走進雨裡的模樣,清楚今天發生的一切很快就會以狂風席卷的速度傳播,使得北鎮人盡皆知。
他好心情地挑起眉梢,很輕地吐息了一聲。
重來一次,多年耿耿于懷、郁結于心的事情得到了完美的解決,還幫助俞瀾明擺脫了繼母的控制,接下來剩下的隻有丁辰逸這個惡心玩意兒了。
他看了眼還在愣神的俞瀾明,正要說些什麼,被一隻蒼老的手拍了拍肩膀。
這才注意到李老頭還沒離開,岚明對他露出點問詢的神情。
李老頭細細看着岚明的模樣,将他俊朗的輪廓端詳了一遍,面上的表情似懷念似慨歎:“原來你是岚老弟親戚,難怪看着怪眼熟。可惜,這麼大的事,岚老弟沒和我說過。”
他看了一眼俞瀾明。
“如果遺囑這件事給我透個底,我也可以幫襯一把。”
家務事誰都不方便插手,即使李老頭痛心于老友唯一的外孫受到繼母的苛待,但在沒有合理由頭的情況下,也很難做點什麼。
甚至可能幫護過後,等家門一關,俞瀾明會陷入更多的謾罵指責。
看着對方眼中的關切,岚明頓了一頓。岚土地的遺囑這東西本就是他無中生有的東西,即使對方有心,也幫不成什麼。
而且……岚明聲音低沉:“您已經幫很多了。”
上輩子若不是李老頭沒聽信流言蜚語,始終關注俞瀾明的情況,敏銳地察覺到不對來拍門救人的話,或許根本就不會有後來的岚明了。
以為他說的是自己剛才幫忙說話的事情,李老頭搖搖頭沒應,隻是看看岚明,又看看俞瀾明:“林家人性格蠻橫,你把事做絕了要當心對方報複,晚上睡覺警醒着些。”
然後又拽着岚明到門口,撕了一張紙,掏出按鍵手機翻了半天,給他抄下來幾個電話号碼:“這裡也沒床沒鍋的,去這幾家店看情況添一下。”
看明白對方大概是擔心兩個人日子不好過,留了些實惠老店的電話,岚明笑了笑,正要讓他别擔心,忽然察覺他像是猶豫了一下的模樣。
李老頭的目光落在岚明身後小步跟出來的俞瀾明身上。
少年的身上還濕漉漉的,面色略白,單薄的身闆看起來完全不像是岚明這個大塊頭的對手。
他布滿皺紋的面龐糾結起來,憋了半天,這才開口:“你媳婦還小,小兩口過日子要節制,互相遷就,少争執,多溝通……”
“……”
等李老頭憂心忡忡地離去了,俞瀾明臉上爆紅的顔色都還沒有褪去。
岚明将躺椅拉過來坐下,看着少年在櫃台面前忙忙碌碌,将林春貴一釘耙弄出來的狼藉悶不吭聲地清掃與整理好。
目光觸及少年蔓延到耳垂的霞色,他輕笑:“慌什麼,我又不會對你做什麼事情。”
李老頭的話石破天驚。
别說俞瀾明驚慌失措,岚明也多少有點措手不及,差點沒能在對方面前繃住表情。
他的話音落下,對方看起來顯而易見地松了一口氣。
岚明又有點好笑:“我看起來是什麼很禽獸的人嗎?”娃娃親不過是權宜之計而已,他再怎麼樣也不至于對未成年做什麼。
他的語調散漫,俞瀾明慢吞吞轉過身,有些謹慎地看他一眼。
少年面上的窘迫還沒褪去,但神情認真,充滿感激:“對不起,是我誤會了,謝謝你幫我出頭。”
岚明看他這一本正經的模樣,挑了挑眉,心想以前的自己怎麼就這麼乖。
正要再說點什麼掰一掰這太軟乎的性格,突然,一陣匆匆的腳步聲傳來。
戴着眼鏡的年輕男人闖入小店,質問聲在不大的空間裡回蕩,驚擾了正說着話的兩人。
“瀾明,你怎麼會有娃娃親對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