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聽着不爽,站在他身後的俞瀾明也皺起了眉。
“他沒有威脅我。”少年蓦地出聲,為岚明辯解。
俞瀾明不覺得這是威脅。
他很清楚,如果沒有這一份遺囑,以他自己的力量,根本護不住外祖的遺産,等成年之後也沒有十足的把握可以将小賣部拿回來。
更何況,倘若岚明沒有出現幫助他,按照他被林春霞蒙騙努力掙錢給俞忠钿攢醫藥費的架勢,在成年前為了湊錢,聽林春霞的意思把店鋪賣掉都有可能。
所以這不是威脅,而是一條将他從深淵拉出來的救命繩。
“哥一直在幫我,你不要誤解他。”俞瀾明的态度很認真。
這裡人多嘴雜,多的是人斷章取義,如果聽信了丁辰逸的話語,到時候回去随便宣揚一下,岚明的名聲就很有可能被敗壞。
俞瀾明道:“我哥是個光明磊落的人,就算是和阿姨他們說話的時候也是擺事實講道理,不會做威脅人的事情。”
他哥幫了他這麼多,是個這麼好的人,他不允許這樣的事情出現。
丁辰逸愣了下,沒想到俞瀾明會這麼鄭重其事地給岚明說話,面色有些不好看。
在他的印象中,俞瀾明一直是個有些敏感脆弱的形象,很多時候不怎麼愛說話,隻是會在他看見他時溫溫柔柔地笑笑,從來不和他嗆聲。
現在突然變得有些牙尖嘴利,必然是被岚明給帶壞了。
忍不住有些氣急敗壞:“他隻是趁虛而入,否則為什麼不一早就來找你?”
其實這些事情算得上老調重彈,在岚明和林春霞他們對罵的時候就已經解釋得清楚明白了,厘清來龍去脈的鎮上人基本都知道緣由。
但是丁辰逸一方面是外來者,和鎮上居民算不得熟,聽說的消息七零八落的;一方面又自诩清高,不願意與這些道聽途說的長舌之人走得太近,所以隻一味相信自己的揣測。
“那是因為……”俞瀾明闆着臉認真解釋。
聽着兩人的對話,被丁辰逸連聲指控認為帶壞了人的岚明有些意外于少年的維護,挑了挑眉,沒忍住勾了勾唇。
他想起自己和林春霞他們對峙,持着一把黑傘橫掃千軍,威脅勒令他們不得靠近的模樣,以及将他們罵罵咧咧地扭送公安的樣子。
輕咳一聲,把環胸凸顯肌肉的臂膀放了下來。
俞瀾明渾然不覺自己給岚明戴了多厚的濾鏡,還在和丁辰逸辯解:“我哥是個很厲害坦蕩的人,你的那些想法是多慮的。”
他和丁辰逸已經就岚明來找俞瀾明,并且拿出岚土地的遺囑這件事,到底是不是岚明故意威脅俞瀾明争論了好幾個來回。
丁辰逸堅定岚明沒安好心。
而被他認為是小可憐的俞瀾明則不停地解釋,甚至因為對方太過執着,氣到面龐都有些發紅。
俞瀾明先前欽慕丁辰逸的學識與能言善道,現在卻因為對方怎麼都有話能說,否掉了一個揣測還能生出新的揣測,源源不斷似的逼問而氣急。
這不禁讓他開始懷疑自己看人的眼光。
像丁辰逸這種,能夠根據沒有源頭的猜測,就将一個沒接觸過的陌生人往最壞聯想,并且堅信自己的想法不聽他人的解釋的人,真的可以當好一個老師嗎?
少年的面龐緊繃着,唇瓣都抿了起來。
岚明在一旁看着,故意放任兩個人争吵,注意到俞瀾明面上疑惑、若有所思的模樣後,便知道自己達到了目的。
他笑了聲,将吵不過人的少年拉到自己身邊,按着坐下。
因為對于俞瀾明的維護很受用,他獎勵似的把一杯豆漿塞進少年的手裡,還摸了摸他濕漉漉的發絲,捋了好幾下,輕車熟路地把炸毛的人安撫住了。
“沒關系,身正不怕影子斜。”岚明說着,拿了吸管幫他紮進去,稍稍傾斜示意俞瀾明喝,“哥不怕被人誤解。”
語氣散漫而不屑,動作熟稔又親昵,使得站在一旁的丁辰逸咬牙。
他看了片刻,突然想起什麼,語氣有些急地對俞瀾明說到:“瀾明,你沒看到我給你發的消息嗎?”
認定岚明不是好人,丁辰逸一直等着俞瀾明來找自己的一天,還給對方的手機發了不少消息。
大概意思就是自己會做俞瀾明的後盾,讓他不要害怕岚明,如果受到了傷害就來找自己。卻不知道,這些消息他的确是發送成功了,卻沒有如他所想的,成為“支撐俞瀾明的力量”。
畢竟岚明帶俞瀾明進城這件事太過臨時,隻以為是就近吃一頓飯的少年壓根沒有帶上自己的按鍵手機,更别說看他發送的消息。
俞瀾明聽到了他的話,的确想起來是有這麼一回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