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一天天地翻過,手術的創口逐漸痊愈,卡利西爾的情況日漸好轉。
弗蘭卡:“你現在已經基本恢複行動能力了。”
再一次複查時,弗蘭卡趁雄蟲不在場時壓低聲音與卡利西爾說道。
弗蘭卡覺得凱因斯雄子很奇怪,他每次來複診時,凱因斯雄子都在場,好像把卡利西爾看得很緊,但當他提出要給卡利西爾檢查身體時,凱因斯雄子又會回避,仿佛兩蟲并不相熟一樣。
不過也正是因為他的怪習慣,弗蘭卡才能有機會和卡利西爾單獨交代幾句。
弗蘭卡:“你的恢複進程比我預想的要快半個月左右,我不會跟雄子提起,這半個月……”
弗蘭卡沒有明說,但卡利西爾已經心知肚明:
雄蟲不知道他已經恢複,這半個月對他警惕心仍舊較低,如果他有什麼計劃,這便是最好的實施時機。
卡利西爾沉默了片刻,沉聲開口:“謝謝。”
而後兩天,兩蟲都如往常一般相處。除了三餐時,兩蟲幾乎不會碰面。
卡利西爾早已摸清雄蟲的出行規律。
終于在第三天上午,在雄蟲離家一星時後,卡利西爾開始行動了。
經過多日觀察,卡利西爾确定房門門鎖為機械鎖并非生物鎖,他有自信能把門鎖撬開。
卡利西爾拿起刀具靠近房門,握住門把壓了一下,想通過阻力确定反鎖了幾層,但門把卻出乎意料地壓到了底端,卡利西爾的眼睛倏地睜大。
緊閉的房門就在他面前緩緩開啟了。
卡利西爾怔然地看着門外的走道:
沒有反鎖,沒有機關,連警報都沒有。
無措湧上心頭,卡利西爾遲緩地邁步走出房門。
雄蟲的家在一棟普通的平民小區,走出樓棟,耀眼的陽光籠住卡利西爾,帶着初春的暖意。
将近正午,四周沒有看到其他蟲,卡利西爾獨自走在安靜的綠化道上,有一種恍如隔世的錯覺。
自那夜之後,他再沒想過自己還能這樣悠然、健全的走在陽光下,他所想象的性/虐與囚禁都沒有發生,連逃亡都變了味道。
小區門口有門禁崗,在崗的是一隻年長的雌蟲,看到他茫然地站在小區門口,以為他沒帶門禁鑰匙,好心地打開了門禁鎖,示意他出去。
卡利西爾看着小區外奔流不息的車流與時不時掠過的穿梭艦,緩緩邁開了腳步……
……
正午時分,凱因斯抱着一隻購物袋推開房門,便聞到了一陣撲鼻香味。
廚房裡傳來碗碟碰撞的聲音,凱因斯剛脫下外套,黑發雌蟲便端着碗碟從廚房中走出來了。
卡利西爾:“您回來了。”
雌蟲低垂着頭,嗓音沉悶。
卡利西爾:“我自作主張準備了午餐,十分抱歉,如果不合您胃口,我立刻重做,請您……”
凱因斯:“謝謝。”
凱因斯打斷了雌蟲略顯緊張的話語,淨手走進廚房,将剩餘的餐盤端出,落座。
凱因斯:“一起吃吧。”
方形餐桌的兩邊各擺了一副餐具。
卡利西爾:“不,不必了,我……”
兩蟲從沒一同用過餐。
早先在卡利西爾制動期時,凱因斯給他喂下食物後就端着自己的那份回房了,之後,凱因斯外出的時間變多了,往往是為卡利西爾準備好餐食後就出門了。
卡利西爾今日隻準備了雄蟲的食物,也不确定雄蟲願不願意用,隻是試探着詢問,沒想到雄蟲對他突兀的行為這般順允。
凱因斯:“你準備了很多,我一隻蟲用不完,一起用吧。”
凱因斯坐在桌邊,平靜地看着卡利西爾,沒有動筷。
卡利西爾抿了抿唇,拉開座椅落座。
卡利西爾:“好。”
如坐針氈。
尋常家庭隻有雌君和特别受寵的雌侍,才有資格與雄蟲同桌用餐。這是寫在雌蟲手冊上的禮儀,每隻雌蟲都深谙于心。
但他與雄蟲根本不是這種關系。
他與雄蟲……
卡利西爾落座後,雄蟲安靜地用餐。雄蟲的儀态很優雅,做什麼都是慢條斯理的,就像一片靜湖,倒影出自己不安的神态。
卡利西爾:“我……”
凱因斯:“你……”
兩蟲同時開口,相撞的話語後是一片沉默。
凱因斯:“你先說吧。”
卡利西爾搖了搖頭:“您先請。”
凱因斯不再推脫,放下筷子說到:“你做的食物很好吃,謝謝。”
卡利西爾準備的餐食很合胃口,很明顯他有關注自己每日準備三餐時的習慣。
凱因斯:“但你還在恢複期,康複訓練很消耗體力,别把精力花在這些事上了。”
凱因斯的睡眠很淺,幾乎每晚都能聽到卡利西爾在客廳小聲練習的動靜。他總是默不啃聲地練到淩晨,忍着過量的疼痛與疲憊,再在自己快要起床前躺回客廳的沙發床上裝作剛醒。
卡利西爾為了恢複非常努力,又比常蟲耐痛勤勉,他很懂得怎麼保護自己的身體,沒有浪費力氣去做一些無謂的家務來讨他歡心。
今日之舉屬實異常,凱因斯猜想這或許是源于他内心的不安。
幾天前弗蘭卡來結清了當前所有的醫療費,卡利西爾或許是擔心不做些什麼自己會停掉他後續的治療,所以急于展現自己的“價值”。
即便他在做這些事情時,渾身都豎着刺。
凱因斯承諾:“安心養傷吧,在傷好之前,你什麼都不需要想。”
傷好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