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夜晚的海灘，即便是穿了大衣，也不免有點寒冷，更别提大衣已經到了裴瑾甯身上的溫柏杼了，她強忍着冷意，伸出手，溫柔地輕撫靠在自己懷裡的裴瑾甯的後背。

“姐姐，不哭了，回去睡覺好不好？”溫柏杼垂眸開口，“明天還要見阿姨，要是她看到你腫着眼睛還有黑眼圈，會很心疼的。”

裴瑾甯因感動而起的眼淚突然就止住了，她抿着唇，乖巧地往後退了一步，等待着溫柏杼的下一步動作。

溫柏杼笑了笑，彎腰收拾起了地上的垃圾，時不時還擡頭看一眼裴瑾甯，裴瑾甯抱着胸，站在車旁呆呆地看着她，眼中還閃爍着晶瑩。

沒想到姐姐有一天也會這麼呆，溫柏杼默默搖了搖頭，以最快的速度收拾幹淨，拉開車門讓裴瑾甯上了車。

“喝點熱水暖暖，回去早點休息。”關上車門，溫柏杼從身邊莫名其妙變出來一個保溫杯，輕輕吹了吹，遞給了裴瑾甯，“我最近請了假，可以多陪陪姐姐，等放寒假就會回來。”

裴瑾甯喝下熱水，感覺身體終于重新屬于自己了，開口回答：“好，你考完試了嗎？”

……不得不說，裴瑾甯不愧是大律師，問問題總能精準問到關鍵點上，溫柏杼有點心虛地撓了撓鼻子：“沒有，沒事，不用着急，我有分寸的，這兩天結束就會回去，剛好趕上考完試……姐姐要跟我一起過去嗎？”

“過去了住哪？”裴瑾甯撐着自己的下巴，看着溫柏杼，已經看出來溫柏杼在騙她沒事了，卻也沒揭穿她，順着說了下去，“如果在酒店住兩天，柏杼能陪姐姐的話，那過去應該也沒問題。”

溫柏杼神色一滞，連忙想要通過低頭去給裴瑾甯系安全帶來躲過裴瑾甯說的這段話，結果裴瑾甯卻好像故意的一樣，伸手按住了溫柏杼搭在安全帶上的手。

“可以的話，姐姐可以跟着你過去。”看着溫柏杼的耳朵顔色逐漸變紅，裴瑾甯勾了勾唇，心情莫名好了一些，“我也想看看你的學校是什麼樣的。”

溫柏杼低頭看着自己的手，裴瑾甯那修長均勻的手正搭在上面，構成了一種别樣的感覺，她咽了咽口水，無可奈何地點了點頭，然後又用最快的速度幫裴瑾甯系好了安全帶，坐回了駕駛位。

“什麼時候買的車？”把溫柏杼逗的差不多了，裴瑾甯心情大好，連腦海中的悲傷似乎都沖淡了很多，才後知後覺的想起來要問問題。

溫柏杼終于發動汽車，順手把眼鏡戴了上去，金色的鏡框襯的她原本冷漠好看的臉更具有了一絲不好惹的感覺，偏偏她回答裴瑾甯的話又和氣質形成了鮮明對比。

“老爺子的，我借兩天。”

一邊驚訝于溫柏杼什麼時候願意管溫承河叫老爺子，一邊又被溫柏杼的長相有些迷住了，裴瑾甯一愣，半晌才緩緩開口。

“這樣啊……和祖父關系好一些也挺好的，起碼是自己的親人嘛。”

語氣中莫名帶了些酸澀，溫柏杼皺了皺眉，以為是自己的錯覺，疑惑地開口：“姐姐說這個是什麼意思？”

裴瑾甯扭過頭，讓自己不去看溫柏杼的側臉，聲音漸漸低了下來：“你和祖父關系好了一些，這不也是說明以後有可能繼承家業嘛……有他支持，你的前途會很好的。”

“你傻嗎？”話音剛落，溫柏杼瞬間就知道了裴瑾甯的意思，頓時有些哭笑不得，“如果他用那些條件硬逼我來換前程的話，你覺得現在我還會借着他的車回來陪你嗎？”

話也确實是這麼說，要是溫柏杼答應了溫承河那些條件，恐怕就不會主動找自己了。裴瑾甯揉了揉額頭，才發現自己問了一個什麼樣的傻問題，有些後悔。

溫柏杼輕輕笑了笑，很識相的沒有開口說話。

這一路上，有溫柏杼陪伴，裴瑾甯的心情堪稱大好，整個人都沒有那麼難過了，她跟在溫柏杼身後，隻感覺對方身上有着什麼别樣的魔力。

溫柏杼打開門，帶着裴瑾甯進了屋内，老實說，她已經很久沒回來了，結果一開門，卻是和記憶中完全不一樣。

不同于她走之前的整潔，屋内莫名有些雜亂，餐桌上還留着早上裴瑾甯烤的面包，沙發上随意的搭着幾件衣服，裴瑾甯的電腦就這樣放在茶幾上，正對着電視，大概可以看得出來裴瑾甯這段時間的日子有多随意。

溫柏杼喉嚨微動，一言難盡地看向了裴瑾甯。

“姐姐，你忙到這種程度了嗎？”

跟随着視線看了過去，裴瑾甯後知後覺才反應過來自己忘了什麼，一臉尴尬地解釋道：“最近是有點忙……過段時間就好了。”

“……先去洗澡吧，我來收拾。”溫柏杼無奈開口，又替裴瑾甯把她身上的大衣脫了下來，挂在了一邊，“等下洗完澡我給你熱牛奶。”

牛奶啊，她都不知道多久沒喝了，裴瑾甯撓了撓鼻頭，在心裡想着要是溫柏杼在冰箱裡發現絲毫沒變過的牛奶的話是什麼表情，最後還是乖乖去洗澡了。

看着裴瑾甯難得有的呆傻樣，溫柏杼啞然失笑，把桌子上的面包丢進了垃圾桶裡，又疊好了沙發上搭着的衣服，把它們放進了裴瑾甯的衣櫃裡。

結果放好衣服轉個身的功夫，溫柏杼就看見裴瑾甯的房間也有些雜亂，各種各樣的文稿擺在桌子上，上面還放着一支用的差不多了的筆，就連床單也有些皺了。

……

她不在的時候，姐姐究竟在幹什麼？

溫柏杼有點疑惑地把床單扯好，心裡在想着自己之前在的時候裴瑾甯好像也沒這麼忙啊，起碼也不會忙到桌子也不收拾，床單皺了也不扯的地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