呱呱沒等到聖庭的人,卻等到了恢複精神之後突然變得截然不同的小假龍。
或許是意識到缇娅的能力和自己的處境,它不再和她對着幹,開始迂回和僞裝。
它假裝馴服,安靜地吃完了早餐,還湊到缇娅身邊示好。
缇娅似乎也很意外,對于動物的示好,她從不懷疑拒絕,十分包容,很受用地摸了摸它的頭。
“很聰明嘛,咱們沒什麼沖突,以後好好相處對大家都好呀。”
缇娅滿意地眯起眼睛:“以後你拜我做老大,我罩着你,我保證隻要你聽話,每天的魔法照耀都可以相對來說溫和一點。”
稍頓,缇娅低聲道:“還有水果的事兒,李斯特先生會給你加量,我們倆平分,你不許露出馬腳。”
假龍僞裝之下的嘴角瘋狂抽搐。
難以置信,她居然還真的和假龍對話起來了,不會覺得普通的假龍真能聽懂吧?
那都是用野獸和被囚禁的龍裔強行繁殖的,從根本基因上就是暴虐的工具……算了。
想到一些事情,小假龍變得沉默。
缇娅以為它都答應了,很開心地出去了。
不用浪費時間“通勤”,就可以多點自己的時間出去玩了。
來了西克納雅幾天,還沒好好感受過自然風光,真是好遺憾。
缇娅也沒特别去換衣服打扮,反正這地方也沒人看,她覺得牧民的衣服反而更舒服,那就怎麼舒服怎麼來了。
出門之前她特别問了下呱呱要不要去,呱呱冷淡矜持地搖了搖頭,缇娅勸了好幾次它還是一樣的态度,她隻能自己出去玩了。
不過走之前她還是将呱呱和假龍分開,一個在浴室一個在卧室,以保證呱呱的安全。
呱呱為此感覺到欣慰和滿意,眼神柔和地目送她離去。
門關上之後,它的表情瞬間變了。
幾個跳躍來到浴室門前,呱呱輕而易舉地将門打開,然後不意外地和裡面的假龍視線交彙。
有些麻煩缇娅不能親自解決的話,那它不介意自己動手。
浴室的門自動關閉,裡面很快傳來悶悶的響動,出去玩的缇娅對此一無所知。
她此刻隻覺得人生圓滿,除了不能回家之外,就沒有别的遺憾了。
西克納雅的草場真的很美,樹木和花草非常豐茂,她提着籃子走了一道,沒有前呼後擁的女仆跟着,獨自一人自由自在地跳來跳去,不必僞裝,也不必擔心被看穿,真的好放松。
爬上一個小山坡,缇娅心情很好地摘了朵妖豔無比的紫色大花戴在了頭上,死亡芭比紫的花與她淡金色的長發對比鮮明,她調整了一下角度,沒有鏡子可以照,就不管美醜,無所顧忌地在碧綠的草場和微風習習之中緩步奔跑。
下坡了!
咻咻咻!
缇娅在玩山坡,沒注意遠方有什麼人靠近。
等來人靠近的時候,也才看清楚山坡上的“平民女孩”居然是她。
雷奧吉斯背着寶劍,騎着白色的快馬,日夜兼程趕到了西克納雅。
他疲憊,焦慮,風塵仆仆,隻想立刻将缇娅帶走,最好别碰見她那個母親,他不想和這對母女争吵。
他的心情說不上差,但絕對不好,他的馬匹焦躁不安,也透露了他真正的心情。
黑色長靴踩着馬镫,雷奧吉斯眯眼凝視山坡上的女孩,她穿着藍色的高腰長裙,外面套了便于勞作的背帶裙,裙子沒穿裙撐,應該也是為了方便勞作,這一看就是平民女孩。
她很美,哪怕遠遠的看不見臉,那金色的長發和窈窕的身姿也能讓人想到她的臉會多好看。
美人雷奧吉斯見過很多,他自己還有一半魅魔血統,也是俊美不可估量的存在,他并不會為美人所動。
可那女孩他隻是遙遠地看了一眼,就被她身上的快樂和放松感染到了。
那種從容自洽,與風景和陽光融為一體的耀眼,讓雷奧吉斯不期然地想到了聖庭裡的神侍莉薇娅。
莉薇娅還是牧羊女的時候,他也在她身上感受過這樣的氣息。
但莉薇娅的氣息是瑟縮的,對他含有仰慕和畏懼,并不足夠放肆,眼前的女孩則截然不同。
他感覺心跳猛地加快,身上的疲憊一掃而空,本能地驅動馬匹,快速來到女孩面前,想在不影響正事的前提下知道她是誰。
當他看見那女孩鬓角的花朵還有那張揚傲慢的眼睛,胸腔内激烈的心跳瞬間如被撞碎的鳴鐘,散落滿地,刺得他心口劇痛。
他不可置信地望着缇娅從山坡上跑下來,那鬓邊的花朵開得太大太耀眼,卻不能遮掩她的半點容光,作為一個被驅逐的嬌小姐,她不曾被牧區摧殘,沒有被現實打敗,他在她身上沒有看見任何想象中的不安與憤怒,她身上甚至沒有了離開聖庭時那些尖銳和陰郁。
像是沒有了任何負擔,她笑得暢快開懷,笑得比鬓邊的花朵還要美麗動人,那躍動的身姿,樸素的衣物,精緻的容顔,令雷奧吉斯眼底心底鈍痛不已。
這居然是缇娅·星痕。
怎麼可以是她。
怎麼能是她?
他剛剛居然對着她心跳加快?
這還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看不清楚的時候還隻是心跳加速,看清楚之後,是整個人不受控制地墜入深淵。
雷奧吉斯神色緊繃,身下白馬無法自控地搖晃旋轉。
他緊緊勒住缰繩,手按在心口,咬牙忍耐。
真是瘋了。
即便每一個人都不願承認不願接受,但也不可改變一個事實。
那是他的親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