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靳言彎腰撿起鑰匙,掂量了一下,然後毫不猶豫地走向那扇門。
門牌号模糊不清,隻能勉強辨認出是“1904”。
“等……等等啊大哥!”
陳奇急忙阻止,“你不會想要開門吧?天知道裡面有什麼鬼東西!”
肖靳言像是沒聽見,自顧自将鑰匙插進鎖孔,輕輕一擰。
咔哒——
老舊的鎖芯發出清脆的響聲,門應聲而開。
陳奇臉色發白,下意識地後退了一步,林曉鹿也緊張地屏住了呼吸。
肖靳言推開門,往裡看了一眼,然後側身讓開,示意大家可以進去。
宿珩率先走了過去,房内空無一人,但門後的景象卻讓他目光微微一凝。
那是一個房間,布局看起來像是一間大學宿舍,标準的四人間,上下鋪鐵床,靠牆擺着幾張連體的書桌和衣櫃。空氣裡彌漫着一股灰塵和樟腦丸混合的古怪味道。
宿珩輕輕蹙眉,沒來由覺得有點熟悉。
思忖了半晌,他倏然意識到,這裡的布局和京大的老宿舍樓非常相似,隻是家具的款式更加陳舊,像是五六年前甚至更早的風格。
房間裡光線昏暗,窗戶被厚厚的灰塵覆蓋,透不進多少光亮。
靠門的兩張床鋪空蕩蕩的,床闆上積着厚厚的灰,顯然很久沒人住過了。
另外兩張床鋪則有些生活過的痕迹,但同樣髒兮兮的。
其中靠窗的那張床鋪,旁邊的牆壁引起了宿珩的注意。
那面牆上,密密麻麻地貼滿了照片,足有幾十張。
照片有新有舊,尺寸不一,但主角似乎都是同一個人——一個看起來二十歲左右的青年。
青年長相清秀,戴着一副厚重的黑框眼鏡,但眼神卻帶着一種難以言喻的迷茫和不安,即使在一些看似抓拍的生活照裡,那份焦慮感也揮之不去,仿佛有什麼沉重的東西壓在他的心頭。
照片的背景大多是校園、圖書館、宿舍樓、甚至還有……廁所和浴室,角度各不相同,有的照片更像是偷拍。
但不管怎麼樣,照片裡的青年看起來就是個普通的大學生。
宿珩的視線掃過那些照片,目光最終停留在牆壁中央的一張合照上。
照片有些褪色,上面是四個男生勾肩搭背站在宿舍樓前的合影,笑容燦爛。
其他人的面目都模糊不清,隻能看到最左邊的那人就是牆上其他照片裡的青年,隻是那時候的他,眼神裡還沒有後來那種濃重的陰霾。
這張合照的一個角,不知何時微微翹了起來,露出底下灰褐色的牆壁。
宿珩心中微動,仿佛被什麼牽引着,邁步走了過去。
這時,其他幾人也跟了進來,警惕地打量着這個房間。
“這……是個學生宿舍?”林曉鹿小聲問。
“看樣子是……”楚文武左右看了一圈,捂了捂鼻子,悶聲說道:“但這灰塵……得有幾年沒人住了吧?”
陳奇則一語不發,警惕地四處張望,生怕從哪個角落裡突然蹦出個什麼東西來。
宿珩走到那面照片牆前,伸出手指,輕輕捏住那張翹起的合照一角,緩緩将其揭開。
照片後面并不是預想中的牆壁。
而是一個小小的、黑色的圓形物體,嵌在牆壁裡,表面光滑,正中心是一個微型的鏡頭。
鏡頭周圍,一圈極細微的紅燈正在有規律地閃爍着。
一個隐藏的、正在運作的針孔攝像頭,像是一枚正在不停窺視着他們的眼珠。
“……”楚文武倒吸一口涼氣。
林曉鹿發出一聲短促的驚呼,連忙捂住了嘴。
陳奇更是吓得差點跳起來,“靠!這他媽也有?!”
一瞬間,走廊裡那些無處不在的攝像頭帶來的窺伺感,在這裡得到了印證和放大。
這間看似普通的廢棄宿舍,竟然也隐藏着窺視的眼睛。
就在衆人驚恐的目光注視下,宿珩面無表情地伸出兩根手指,精準地捏住了那個小小的攝像頭。
然後——
用力一拔。
連接攝像頭的細線被他幹脆利落地扯斷,像扯斷了幾根仿佛還鮮活的神經,攝像頭連同一小塊牆皮被他從牆裡摳了出來,那微弱的紅點閃爍了兩下,徹底熄滅。
做完這一切,宿珩松開手,任由那個小東西掉落在積滿灰塵的地闆上,發出輕微的“啪嗒”聲。
整個過程,他的表情沒有絲毫變化,仿佛隻是随手拔掉了一根雜草。
就連肖靳言似乎都沒料到他膽子如此之大,一時間竟微微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