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陸續出了狗洞,定下神來,江酒酒才發現這是一處酒窖。空氣中隐隐有些酒氣,不濃烈,還飄了些果香。
她嗅了嗅空氣裡潮濕的香氣,問,“什麼味道?”
“梅子酒的味道。”鹿宣之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塵,雖然他的外衫曆經無數折磨,早就已經很髒了。
“你釀的?”江酒酒下意識覺得既然鹿宣之知道這條狗洞,又在瀾城生活過,必然是熟悉這個酒窖的,或許是他下山行醫的時候無聊釀的酒。
“不是”鹿宣之答。
“在我第一次來的時候,這幾壇酒就在了。”
随後又補了句,“師傅不準我動。也沒在這待過。”
“哦,說不定是師傅他老人家釀的”江酒酒随口一答,穿過層層疊疊大大小小的酒壇子,找出去的路。雖然她名字叫江酒酒,但她其實對酒并不是很感興趣。
推開了酒窖的門,陽光刺了進來。刺得她眼前一陣泛白。
緩了一會兒,正午的陽光順着檻窗斜劈而入,将牆角的幾簇蜘蛛網照得發亮。空氣裡因為人行走動帶着老舊的浮塵散開,在樓縫間隙的光瀑裡翻滾。
江酒酒朝前走去,掠過褪色的深藍色泛白酒幌,酒幌上用白線繡着歪斜的——“霸氣”二字,頹然垂在梁間。
“是個已經荒廢的客棧。”
江酒酒站在鋪滿灰塵的地闆上,得出結論。
而且,客棧看樣子已經很久沒人來過了。
“不是說高階的修士都可以看見嗎?”江酒酒問鹿宣之,言下之意,怎麼看起來已經很多年沒有活人痕迹了。
“首先,沒有很多修士願意鑽狗洞。再次,知道它的人其實很少”。鹿宣之嘴上說着但眼底也有些驚異,上一次師傅帶他來的時候,客棧内部幹淨整潔,莫南山甚至饒有興緻地釀了一壇酒。他以為這是一個衆人皆知的通道,現下再次回歸,看着這破敗樣子,細細想來,好像知道這個狗洞的人寥寥無幾,看來自從莫南山飛升證道之後,已經很久沒人光顧過了。
他甚至懷疑,在江酒酒和小乞丐之前,隻有莫南山和他兩個人知道。要不是他要下山曆練,估計這輩子都不會光顧這裡。
這才過去多少年。
眼前的客棧,破得不像樣。
江酒酒用手肘關節的袖口擦了擦腳邊的一條椅子,把灰塵全部拍走,一屁股坐了下去。
“師兄,我餓——”
話音一落,三人的肚子不約而同地咕咕叫了起來。
“我也——”小乞丐尴尬幫腔。
“走吧!去城裡看看”。
三人又默契地齊刷刷朝客棧外面走去。
走向外面的過程中,江酒酒發現,這個客棧不大。甚至後院的酒窖比客棧大堂還要大一點,穿過院子就是大堂,旁邊有幾處廂房,廂房裡不用說肯定也積滿灰塵。整個布局基本上三點一線,除了後面被施了咒法的狗洞外,非常荒涼,布滿蜘蛛網和雜草。
哪天得抽個時間叫幾個人來打掃一下,這麼好的地方,不利用起來,可惜了。她這樣想着。
瀾城不大,分東西中三面和一些其他零散布局。大官貴眷一般住在東側,其他商鋪集市被分配在西側。中部從城門開始一路直通瀾城城主官府,周遭鋪面多為米、面、鹽等大宗官店。而狗洞直通的破敗客棧,位于西側的最偏僻處,極其不顯眼,且極其簡陋,甚至連路邊的流浪漢都不曾注意。
三人轉過七彎八繞的巷口,聽見不遠處熱鬧的叫賣聲,快走幾步,終于看到了大路。
他們位于西側,一出去,得見天光,商鋪雲集,豁然開朗。
“沒想到那個客棧竟通向槐花路!”小乞丐雙眼放光。城内的情況,他再熟悉不過了,自顧走到兩人面前,前當起了向導,開始介紹:
“這是瀾城最熱鬧的集市路!我記得當年沿街乞讨的時候,遇見好幾個貴人來買簪花,我們沖上去拿了不少賞錢呢!”
對于這個畫面,江酒酒有種親切感,她當打工人的時候,也格外喜歡大方的甲方……
正當她回憶往昔,沉迷過去的時候,左側的肩頭被來往的人群沉沉撞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