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望高人明示。”周半仙看着他,一反常态嚴肅。
“因為執念太深,怕人認出,所以有了僞裝。說不定裡面的人全是仙,又或者全是魔族……誰知道呢。撕開一層皮後還有另一層皮,連我也看不清他們真實的樣子,隻希望這幫可憐人可以自渡罷了。”
“今天樓主邀請我來,是讓我來參觀賭場的?”江酒酒打斷了他的自述,語氣又恢複了以往的爽利,仿佛剛剛的震驚隻是一個幻覺。
實話實說,作為一個穿越者,她對三族沒概念,對活死人也沒好感,悲天憫人不是她的作風。自從知道這個賭場活人不能參與後,她便失去了興趣。
“各位,别忘了我們來的主要任務。要去鬼市發傳單宣傳霸氣小鋪呢。”
知情五人:她……怎麼可以這麼心大。
白無常聞言,聽出其中一二,一個人,再是天生道體,怎麼可以在練氣期就這麼肆無忌憚的。
認清江酒酒脾氣秉性後,他還有些不死心,追問了一句,“你不好奇我為什麼邀你來鬼市?不怕我算計你?”
江酒酒沒想到她會這麼問,她一開始确實想過,但很快就想通了,不論什麼原因,自己總要親自去看,世界上哪有什麼好心壞心,都是非黑即白,好奇都要靠自己雙手揭開。于是淡淡答:“不好奇。”
白無常:……難道千年一遇的鬼才都是這麼有個性嗎。
“也罷,”他興緻缺缺,“諸位請随我來吧”。
話落,剛剛退在暗處的雲書主動上前,一隻手輕輕碰了碰靠牆玄關上那很不起眼的花瓶,瓶身輕輕轉動,房内屏風遮擋處緩緩打開。
一道散着暗紫色幽光的甬道乍現,仿佛甬道的那一頭是另一個世界。
“江小道友”,耳畔傳來白無常的聲音,“我認為在進去前,有必要囑咐你幾句——”
“你可知世上想入鬼市者數不勝數,三界中很多人終其一生都無法找到鬼市的入口,而當中不乏幸運的人,其中以能窺算天機的卦修為甚——”他目光如水,朝人群中唯一一位卦修周半仙看去。
“隻是……”
“隻是哪怕能窺見一二,卻無法進入。”周半仙對上他的眼睛,冷靜答着。不知何時,他手中的龜甲已經輕輕裂開了一道縫隙。
白無常冷笑一聲,沒有否認。
“什麼意思?”江酒酒冷聲質問。
“鬼市乃三族秘境,入鬼市,講機緣。”隐藏在暗處的雲書開口。
“你的意思是,我們六人,無法進入鬼市。”
“他們五個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你除外。”
江酒酒心下了然,她自然明白為什麼她除外,因為她是千年一遇的先天道體,秘境的結界攔不住她。
“好。”沒想到鹿宣之第一個開口,“我們都試一試,能進就進,不能,我們就守在這裡——”他朝白無常看去,“若他們在裡面出什麼意外,我不會放過你。”
“口氣不小。現在倒是有點你師傅的影子了”。
白無常輕笑,自顧走進了結界,聲音淡淡遠去,“快來吧,這個時辰,說不定還能趕上千金殿的歌舞開場呢……”他的身形被紫光吞沒,消失在結界處。
江酒酒看向衆人,相□□頭示意,六人一齊朝結界走去。
……
踏入鬼市,眼前豁然開闊——千盞青燈懸空而浮,照得整條街道長明。分明是一人氣十足的鬧市模樣。
街道兩側,斑駁的青石闆路上攤販林立,有人蒙着面兜售泛着熒光的不知名靈草;有黑袍客擺弄着丹藥,都是一些尋常的練氣築基丹,但價格好像比外面便宜了很多;還有枯瘦老者蹲在一處陰濕角落,面前擺着一排貼着符咒的陶罐,嘴裡嚷嚷着一些咒術,說可以破财免災,改善風水。
空氣中彌漫着奇異的香,混着腐朽與血腥,還有潮濕的水霧,當然,還有些許安神的功效。
遠處,一座紅木高台上,幾個戴着獸骨面具的舞者正扭動着詭異的身姿,伴着敲鑼鼓韻,變化着表情,精彩紛呈,而偏偏台下圍觀的看客,有的長着鱗片,有的生着犄角,甚至還有人影飄在半空,沒有腳,于高台上的小鬼們呼應着。
更遠處,一座金碧輝煌的建築高懸于空,像是某個異世宮殿。飛檐刺破腐朽的濃霧,底層基座被翻滾的紫雲托舉,時不時有金屬鎖鍊從雲層中垂落,在風中碰撞出空靈的哀鳴。
江酒酒甚至覺得,她再次穿越了。這是什麼鬼地方……
白無常在前面,對于眼前“怪異”環境他再熟悉不過了,眼神略過江酒酒,落在後人身上,神色第一次有些失控。
走出結界的江酒酒回身看去,原先整整齊齊的六人,現在隻剩下了兩個熟悉的身影。
江酒酒隻有一個想法:哎,還以為六個人都能進來的。
白無常也隻有一個想法:三個人?三個人!也就是說,包括江酒酒來的六人裡,有一半人穿過了鬼市結界安然無恙地走了進來??他修長的手指無意識縮緊,指節泛白,死死扣着自己拇指上的扳指。
江酒酒就算了,眼前這個丹修是什麼情況?而這個毫無靈力的人族小女孩又是什麼情況??
很快,結界再次泛起漣漪,裡面又冒出了一個人頭。一張冷峻的面孔從波紋中湧現,是雲書。
江酒酒失望地歎了口氣:“看來師兄他們被拒之門外了。”
雲書是負責殿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