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三樓雲閣，一行七人，各懷心思。

幾人從天字一号出來，便被小鬼們繞開人群帶去暗道，将今日所拍之物全部納入了招娣的百寶袋中，待再出來，已經離開了拍賣場。

“今天那第九十九件百寶袋，我應該拍下來的。”江酒酒還是懊惱不已，特别是看見招娣腰間别着的那個自己的破布袋，雖然能用，但總是老舊，她想給小女孩置辦個新的。

“等以後姐姐哥哥們賺了錢，給我們小招娣一個嶄新的，我讓它上上下下全部鑲滿寶石，叫人移不開眼！”

“那不得重死？壓壞我們小妹到時候可就長不高了。”徐子非打斷。

“那我就做一個金絲鑲邊的，在陽光下閃閃發光那種！”

徐子非無奈搖了搖頭。

“怎麼樣小妹，喜不喜歡?”

“喜歡！姐姐給的我都喜歡！現在這個也很喜歡！”招娣答着，摸着袋子，很愛惜地理了理上面泛白的紋路。

“咳咳——”黑無常走來，他剛剛付完一大筆靈石，看着面前三個“白眼狼”，臉色有些不太好看。

“那個，修習魔修功法的事情，你考慮一下。”

江酒酒對着他的雙眼：“哦。”

哦？哦是什麼意思。

“天心訣有三訣。你被老不死用三訣封印了半邊靈脈，所以你經脈運行不暢，隻能停滞在仙族的練氣期。而修習魔族功法，有助于你将另一半靈脈由死轉生——至于你之後能修煉到什麼地步，我們也無法保證。”白無常帶着雲書走來，補充說。

“如果她修煉魔族功法，可以直接解開封印嗎？”

江酒酒望過去，是徐子非在說話，神情較剛才嚴肅許多。

老實說，關于自己先天道體靈脈被封一事，江酒酒是沒告訴鹹魚宗任何人的，她想着反正自己是練氣期大廢柴，說出去也沒人信，況且，也沒人問。倒是徐子非和招娣，明明剛才在天字一号聽說時還大為震驚，但一路從拍賣行出來，對自己這件事隻字不提。

其實徐子非和招娣想法很簡單：忍住，冷靜，鎮定，等回到自己的地盤再“嚴刑拷打”。

倒是這一刻，白無常主動提起，徐子非意識到問題關鍵，主動問了起來。

“不能。”白無常如實告知。

“那有沒有更簡單的方法，可以直接解開姐姐體内的封印呢？”招娣問。

“有的。”

“真的！！”

“但那是老不死還在的時候——”

“什麼意思？”江酒酒開口。

“天心訣乃上古法術，一共三訣。我三百年隻參透了第一訣，這也是為什麼我能在你的體内感知到魔性的原因。但我并不能解開它，因為莫南山的封印裡有三訣。”

“而據我們所知，如今這世道，會天心訣三訣的人，都死了。”黑無常補充，冷笑一聲。

“依兩位長老的意思，這天心訣沒有解法了？”徐子非問。

“有啊。”

江酒酒嗅到一絲不對勁。

“讓她修習魔族術法，”白無常撫着拇指扳指，側頭望向後退一步的江酒酒，“依她的天賦，說不定再過個三百年，自己就能參透這天心三訣呢。”

江酒酒聽懂了，合着這兩個老家夥赤裸裸拿自己當小白鼠啊，還是心甘情願那種。

“明白了，我會好好考慮的。”江酒酒朝兩位長老看去，堅定點頭。

“時候不早了，我看二位長老且想叙舊，我們鹹魚宗三個雞肋就不叨擾了。”

黑白無常看着她堅定的眼神，把想再勸她入魔的話止住了。終究兩人誰也沒再追問。

“小妮子，老鬼還是勸你一句，空有一身好天賦，抓緊修煉，别錯過了好年紀，浪費了可惜。”黑無常有些不甘。

“謝謝兩位長老。”江酒酒誠懇地朝他們兩人行了一禮，“隻是人生在世，不是靠等級高低來定義的。我們宗門裡有很多普通人，甚至有人三十歲才開了靈根，但他現在仍然可以靠自己的雙手獨當一面。我想，修煉一事不分早晚，所謂人生價值也不論高低。我現在想做的，能做的，就是讓我鹹魚宗的一百人吃飽飯，穿得暖，識得知識，自力更生。”

“至于修習魔族功法一事，我會認真考慮的。兼濟樓的路我很熟悉了，千金殿的路我還要再多來幾次，希望黑殿主到時候不要嫌棄我煩人。”

“也好。你的靈脈，你自己做主吧。”白無常恢複到常态，神色冷淡。“雲書，将三位貴客送回兼濟樓吧。”

“是。”

四人在兩人的注視下慢慢走下了千金殿的雲梯，消失在紫色雲霧裡。

“老白，剛剛她那番話，怎麼那麼熟悉啊——”黑無常側着頭，擰着眉頭，絞勁腦汁想不起來。

“你是人老了，腦袋也不好使了？”白無常白了他一眼，而後輕蔑地冷哼一聲，“類似的話，以前小主人不也講過？”

“小主人？講過嗎？她老人家不是一天到晚都想着打打殺殺嗎？什麼時候還關心起修士修為高低了？”

白無常發出一聲歎息，什麼時候這個老黑鬼的感知力能跟上他的年紀和樣貌呢……沒有回答他的問題，随即轉身，袖口翻飛，在空中滑出了一道好看的弧形，向千金殿裡走去。

“叫小鬼把我十年前拿到千金殿的那兩瓶好酒拿來，我們也好久不見了，今日搞點——”

黑無常成功被他的話題拽了過去，連忙跟上他的腳步，“诶！好！今日不醉不歸啊！老不死也走了，隻剩我們倆了！”

“要喝個盡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