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藤不愧是南城首屈一指的幼兒園，不過是幾個臨時空缺出來的學位，就已有大批家長等着入席。

楚枝意抽了簽，拿到了面試号牌。

他小心翼翼地瞧了下。

“嘻。”

傅時叙：“？”

昭昭也好奇地扒拉着楚枝意的手，湊過去要看，看完以後。

“嘻嘻。”

傅時叙：“？？”

“樂什麼？”見他倆這副喜上眉梢的樣子，傅時叙實在不明白。

楚枝意哼唧一聲，捂緊手裡的号碼牌，秘密一樣，不給傅時叙看。

昭昭悄悄趁着楚枝意去洗手間的時間，拽了下傅時叙的衣袖，讓傅時叙側身過來，跟他悄悄解釋：“爸爸抽到了十一号。”

傅時叙：“所以？”

昭昭丢給他一個‘你笨笨’的眼神。

昭昭說：“十一是爸爸的幸運數字呀！”

他往衛生間的方向瞄了眼，又說：“小傅叔叔，你就當不知道哦，别說是我告訴你的。這是秘密，秘密。”

傅時叙不懂這件事有什麼對外保密的必要，但迎着昭昭懇切祈求的目光，他還是點了點頭。

楚枝意回來的時候，昭昭忙不疊地往旁挪了挪小屁屁，跟傅時叙拉開距離。

楚枝意坐下後，捂着臉講：“我聽他們說現在已經面試到六号了，很快就要到我們了。”

“我還打探了一下，都是孩子先單獨進去面試，再是家長跟着一塊。要問的問題也都大差不差，是我們之前準備過的那些。”

傅時叙見他一副特工歸來彙報情況的小模樣，問：“你不是去衛生間嗎？”

楚枝意理所當然地回：“路上跟别人聊聊天，不耽誤呀。”

他坐在椅子上，觀察着來來往往的家長和小孩。

“你什麼時候過來？”楚枝意往左看，有位女性正戴着藍牙耳機，壓低聲音講話。

她看起來情緒不佳，眉頭緊鎖，雙手防禦地環抱在胸前：“馬上就要到我們了，Cyrian，我們說好的，要一起來參加面試。不是隻有你一個人有工作，我不需要工作嗎？你到底來不來！”

她的身邊站着一個小男孩，估計是混血，腦袋上的毛金黃，側臉圓嘟嘟的，眼眸深邃，就連眉毛都帶着淺金。

八成察覺到他的視線，小混血轉過頭來。

楚枝意正心虛于偷聽别人家長打電話，就見昭昭咬着嘴裡的棒棒糖，忽然歪了歪腦袋，接着開始埋頭往自己的小書包裡翻找。

一個新的棒棒糖出現在昭昭的手裡。

楚枝意看見他從椅子上跳下來，朝着小混血走去。

兩個人不知道說了什麼，準确來說，大多數時候，都是他兒子在講話。因為從楚枝意的角度，隻能看到小混血在點頭或者搖頭。這小孩，嘴巴就跟被膠水黏住一樣，沒張一下。

過了會，昭昭蹦蹦跳跳地回來了。

楚枝意看到他手裡那根新的棒棒糖已經不在，取而代之的，出現在了小混血的手上。

楚枝意心生自豪之情，胳膊肘撞撞傅時叙，同他說：“你看，昭昭好貼心，還給别人送棒棒糖。”

昭昭聽見這話，搖搖頭，脆生生地回：“我賣給他了呀，爸爸。”

楚枝意：“？”

昭昭又說：“我看他一直盯着我，好像很想吃，我就賣給他了。不過他都沒帶零花錢，所以我們說好了，他可以先賒賬，等以後上學了再把錢給我。”

傅時叙交疊着雙腿，輕笑了下：“是挺貼心。”

楚枝意嘴角微抽。

他懷疑是不是他之前的一些話讓昭昭産生了誤會。為了盡早糾正這個誤會，不讓昭昭有壓力，楚枝意拉着昭昭的兩隻撈金小手，跟他說：“昭昭，其實爸爸現在也沒有那麼缺錢了，所以我們不用這麼……”

楚枝意斟酌着措辭：“這麼有巧思地賺錢。”

昭昭想了想，說：“可是爸爸，昭昭喜歡賺錢！”

楚枝意沒轍，揉揉他的小腦袋，決定讓昭昭順着天性發展。就是這麼愛賺錢的性子，也不知道是随了誰。

等待繼續。

小混血的那位叫Cyrian的家長最終也沒有來，楚枝意來不及為他們擔心，因為他發現，小混血面試完，下一個就是他自己。

盡管已經做了無數心理準備，也在腦海裡不斷調整念頭數遍，楚枝意在收到工作人員的邀請進入面試間的時候，依舊有些忐忑。

他覺得自己走進教室的時候好像同手同腳了，又好像沒有。瞧着教室裡的幾位老師，楚枝意一瞬夢回藝考校考面試現場，而他現在比之前還要緊張。

他也不知道自己說了什麼，稀裡糊塗一通輸出後，他就聽到老師說：“好的，楚傅昭小朋友的家長，謝謝你們今天來參加面試，現在可以帶着孩子先回家休息，等待消息啦。”

“結果會在一周之内以短信的方式通知。”

這就完了？

楚枝意牽着昭昭的手，走出教室，人還是木的。

怎麼這就完了呢？

他感覺自己都沒發揮出來啊。

楚枝意心驚膽戰地轉頭問：“昭昭，爸爸剛剛表現得怎麼樣？”

昭昭一如既往地捧場：“很好啊，爸爸，你是最棒的。”

深知兒子對自己完全是在進行鼓勵式教育，楚枝意忙轉頭看向另外一邊，問傅時叙：“小叔，我剛剛表現得怎麼樣？”

傅時叙這張嘴果然沒讓他失望。

“語速過快，聲音發抖，邏輯混亂，嘴巴比腦子跑得還快。”

楚枝意大失所望：“完了，全完了。”

傅時叙撩起眼皮，看他一眼，又說：“不過情緒充沛，情感真摯，态度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