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帕桑,一個叫帕安隆的地方,周寅,我不知道還能撐多久。”
“今天天黑之前我會過去,撐住别死。”
宋别昧着良心說話,周寅話音未落,就急匆挂斷了電話。天黑之前來這裡,看樣子他的距離并不長。
一行人在這裡暫時落腳,勞倫斯把這間房讓出來給他們,其中卡拉和丹兩人在車上看守着倫拉維。
外面隐隐有了些響動,宋别透過窗戶看了一眼,是村子裡的自衛隊開始行動,恐怕就是要給周寅來個甕中捉鼈。
她收回目光,拿出一根煙放進嘴裡,轉動打火機時,不知道為什麼手有些顫抖,第一次竟然沒點着火,隻好又按了第二次。
門忽然被推開,宋别看過去,是個小女孩,大概十一二歲的樣子,手裡端着飯菜走進來,說着生澀的泰語:“姐姐,吃飯。”
宋别沒什麼胃口,看她把手裡的東西放下來,擠出一個笑臉,問道:“小姑娘,你們這裡是不是有幾個帶着攝像機的哥哥姐姐,能帶我去見他們嗎?”
小姑娘擺擺手,對她說:“他們被關起來了,不能去。”
被關起來了,沒死就好。宋别松了口氣,站起身走出這間房間,打算去倫拉維那邊看看。
如果可以的話,她想這一次直接帶走倫拉維,不想再把戰線拉長。
可林康安那邊的狀況尚且還不明朗,她的電話已經打不通了,不知道是沒電還是被勞倫斯他們拿走,很顯然,後者的可能性要更高。
這麼多思緒紛雜之下,有一個念頭忽然破土而出——周寅來到這裡,會面臨什麼。
剛才勞倫斯對她說,隻要把他們要的東西交出來,就放過她。
這個東西在桑帛身上。會是什麼?周寅當時為了保護桑帛把她推到風口浪尖,不知道這次會不會依舊護花心切。
那就讓她,拭目以待吧。
安靜了一天村落終于在傍晚開始躁動起來,然而打破這一切靜谧的是一聲槍響。
在村子斜後方站崗的士兵再這聲槍響之後,腦子裡迸發出一道血漿,然後轟然倒地。
這聲響動引起了他同伴的注意,過去查看時又是一聲槍響,新鮮的屍體覆蓋在第一具屍體上,讓所有人都不敢在輕舉妄動。
勞倫斯向自衛隊下了命令,讓他們各自掩護,不要輕易暴露視野,尤其是不能去村子後方那裡。
這讓村子暫時平靜了片刻。
可這種平靜也沒有持續多久。
宋别的手機響了起來,是周寅的号碼。她接起來,裡面穿出他冷冽的聲音:“宋别,避開那輛車。”
她還沒有反應過來,就看到一輛越野車從村口駛過來,晃晃悠悠速度不快,更像是慣性一樣往裡走,最後停在村子中心。
不隻是她,這裡的人都不敢輕舉妄動。
但安靜了一會沒有槍響,勞倫斯也放松了警惕,派人過去查看。
幾個士兵走向前,在碰到那輛車時,砰的一聲,整個車身都炸裂開來。爆炸聲幾乎刺穿人的耳膜,熱浪的機油味道和被炸碎的屍體的血腥味蔓延到整個村子,翻滾起一陣濃濃黑煙。
宋别捂着鼻子從窗戶那邊看過去,似乎還聞到了人肉被燒焦的味道。
“混蛋!混蛋!”勞倫斯大吼起來,他離爆炸點較遠,沒有受傷,但整個人也十分狼狽。
由于士兵的出來,“兇手”似乎找到了狙擊點,連着幾發子彈,精準地射進了他們的身體。
宋别看着這場腥風血雨,一時愣了兩秒。周寅這個男人有些超乎她的想象,如果有同伴的話還好說,如果沒有的話,一個人單挑一整個自衛隊,足以說得上可怕。
回過神,一個士兵正跑着向勞倫斯那裡去彙報:“東北角那邊發生槍擊,子彈直接穿透玻璃,從子彈型号看,狙擊槍射程應該在一千八百米以上,大概可以判斷狙擊手位置。”
“叫自衛隊的人,換衣服過去包抄。”勞倫斯咬着牙說道:“我要讓他們付出代價!”
帕桑地處撣邦高原,這裡的罂粟田也是連綿起伏的,而這個村落是為數不多的低窪,那些人藏身的地方隻能是罂粟田。
宋别見狀,直接拿起一個門外屍體上的對講,沖裡面說道:“是上次保護桑帛的那個男人,讓一部分人走,剩下的人留在這裡等他過來。”
果然,等一隊人上了山,周寅的電話很快再次打了過來:“你在哪裡?”
“村口,第二個房子裡,你小心。”宋别給身邊的男人使了個眼色,讓他們暫時藏身。
還不到十分鐘的時間,門口就傳來了響動,宋别起身,對上周寅的臉。
他穿着作戰用的迷彩,胸前是防彈衣,戴着護目鏡,武器隻有腰間别着的一把小巧的USP手槍。
周寅看見眼前的宋别,忽然意識到了不對。可沒有時間給他反應了,下一秒,門被破開,數十支槍的槍口對準他的腦袋。
“周寅,把槍放下吧,這是為你好。”宋别輕飄飄開口,然而他手裡那把槍卻對準了她的腦袋。
他的聲音聽不出喜怒:“宋别,我死之前還能拉你做墊背。”
“誰說我要你的命?他們要的是桑帛,真正的桑帛。”宋别撥開人朝他走過去,伸手按住他的槍口,逼視着他的眼睛:“上次你混肴視聽,這次我隻不過以牙還牙,别覺得委屈。”
“隻是我也沒想到……”宋别伸手拍了拍他的臉,唇角揚起一抹笑,惑亂衆生:“bb,你咁聽教?(你真聽話啊),我說什麼你就信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