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娜知道對面的男孩正在看着她。他那雙漂亮的眼睛一如小時候那般純澈動人。

“想吃點什麼？海鮮面、辣炖牛肉，烤肉要選肉的種類……”她認真的翻看菜單，像是第一次來這家餐廳似的，用俄語介紹。

“炖牛肉。”

“意面要哪種，粗管還是圓形？”

“傳統意面就好。”

“佐餐，你能喝酒嗎？”

“現在是夏歇期，可以喝一杯。”

“Vermentino or Chianti？”

“随便給我一杯紅酒。”舍甫琴科溫柔的盯着對面姑娘，“娜娜你不想跟我聊聊嗎？”

覃娜還是沒能把眼前體魄強壯的足球運動員和記憶裡内斂清澈的精緻小孩對上号。

覃娜父親是曾經長時間外派基輔工作，任職軍工項目負責人。她媽媽管理家族企業，更是常年出差在外。童年時期，她曾經在基輔市郊的小城鎮渡過幾個暑假時光。

安德烈舍甫琴科的祖父母還居住在德沃基夫斯納，暑假的時候，他會回到小鎮上度過。

小時候的安德烈個頭矮小，是個成天抱着足球的害羞男孩。斯拉夫人血統的小孩，輪廓精緻，五官秀美，童年的時候簡直美的像天使一樣，最重要的是區分不了男女！

那些夏天覃娜沒少在他身上過足打扮洋娃娃的瘾，各種手工縫制的蕾絲花邊連衣裙，穿在安德烈身上簡直像是油畫裡的人物。

溫柔腼腆，帶着點害羞的笑容，年幼的小男孩穿着她設計的漂亮裙子，别扭的拉扯着裙擺，操着一口濃濃的奶音抗議，

“娜娜，我是男生，你不能因為我暫時比你矮就忽略這一點。我會成為一名職業的足球運動員，我一定會比你高！”

覃娜調整着他胸前的蝴蝶結系帶，忍不住捏了捏他肉嘟嘟的臉。一個男孩子眼睫毛比她還長，皮膚比她還白，簡直沒道理。見他嘟着嘴，一臉不開心的樣子，覃娜朝他嘴裡塞了一塊巧克力，毫無誠意的安撫。

安德烈喜歡甜甜的巧克力，也喜歡娜娜跟他一起玩，隻是有時候她太氣人了。

“我一定會成為服裝設計師。可是安德烈你的身闆太瘦了，不能當我的模特。”

通常這個時候，安德烈會用他那圓鼓鼓的眼睛看着她，卻又無可奈何。他既舍不得她投喂的巧克力，也舍不得跟她分開。

“安德烈，真好，我們似乎都實現了自己的夢想。”覃娜笑了，回憶起童年時光，久未見面的生疏感都消弭了。

熟悉的感覺找回了以後，覃娜又恢複了她的脾性。小時候兩人的相處，在舍甫琴科面前她總是帶着點驕縱。

她利索的合上菜單，也不跟安德烈玩虛假的社交禮儀，招呼服務生，利索的把菜點了。折騰了這麼久，她真是有點餓了。

“你現在的身高有多少？”等上菜的間隙，她有些好奇。

舍甫琴科一直盯着覃娜看，敏銳的察覺到她情緒改變。她終于笑了，不是那種客套性的完美社交笑容。而是跟小時候那樣，有點撒嬌有點強勢，讓人無法拒絕她各種奇怪要求。

“183公分，73公斤，可以做你的模特嗎？”

覃娜還真認真思索了一下，安德烈的頭肩比很棒，就是臉蛋太過漂亮了，“目測硬件條件是夠了。”

“我的榮幸。”舍甫琴科笑的一臉縱容，并不覺得這些問題冒犯到他的個人隐私。顯然他也想起了兩人小時候那些天真的玩笑。

“你怎麼會到意大利來踢球的？”覃娜是不怎麼看足球，但意大利足球聯賽小世界杯的美名還是聽過的。

“我想應該是我之前表現的還不錯。”舍甫琴科謙虛的道，“我要效力的球隊是AC米蘭。”

就算再怎麼不看球，但在米蘭城生活了幾年的人，也大概知道AC米蘭是一隻怎樣的球隊。

覃娜停下喝水的動作，找服務生要了當天的體育類報紙。湊巧是立場更偏向AC米蘭的《米蘭體育報》，頭版頭條正是一篇分析米蘭戰術調整的文章，以及對烏克蘭超級巨星引援加入球隊産生影響力的評估。配的圖正是安德烈舍甫琴科在基輔迪納摩比賽進球後振臂慶祝的照片。

報紙上一堆的專業術語，覃娜看的動作有點慢，但看得很認真。等她艱難的看完報紙，覃娜在終于明白了她的童年玩伴這些年打出來的身價。他已經成為了一名出色的球員，被各大俱樂部追逐着。

久久的，覃娜隻能發出一聲，“哇哦。”

她的目光像他的下半身掃去，想看看那兩條價值2600萬美元的大腿。

“嘿，娜娜！”舍甫琴科不得不阻止她的視線，雖然知道她隻是好奇，但這樣直白的往他大腿瞧，還是有點奇怪。

服務生開始上菜，覃娜打量了一下周圍，工作日午餐，餐廳并沒有太多人，而且他們坐的位置還靠近最裡面，就更安全了。

吃飯的時候，覃娜還是在心裡感歎，兒時玩伴一下子成為了明星球員，這可真是太玄幻了。

舍甫琴科一如既往謙遜溫和的态度，很好的安撫了她的情緒。他順手接過她盤子裡沒動過胡蘿蔔的舉動，也跟小時候一樣。

她是一貫挑食，不喜歡吃的東西是一點也不會碰，這點作風從未改變。他則是從小自律，飲食更遵從自然健康。

覃娜思考起這場飯局的重要意義，她要幫助安德烈快速的适應意大利的生活，學習意大利語。于公于私這都是一件需要認真對待的事情。

“安德烈，把你的行程梳理給我，我需要制定專門的學習計劃。”

舍甫琴科會在米蘭待半個月，這半個月時間，除了短暫的跟俱樂部有少量接觸外，他沒有額外的任務。

月底他會飛回基輔，完成最後的離隊細節手續，在7月初重新回到米蘭進行簽約儀式，随後就是正式的加入米蘭的季前集訓，在紅黑軍團的第一次洗禮。

“這半個月我們需要盡可能的在日常應用場景裡學習意大利語，你住的酒店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