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娜把舍甫琴科安置圖書館，把預設會發生的問題都想了一遍。

“我有兩個小時的課程，你在這裡做練習題。廁所在走廊盡頭，如果想要喝點什麼，一樓有咖啡館。有問題随時給我打電話。”

“娜娜，我是一個成年人，你不是我的姐姐，不要把我當成孩子對待。”舍甫琴科很清楚，她對他的親近是出于童年印象的移情，他迫切的想要擺脫這桎梏。

覃娜看向他。安德烈早已經不是記憶裡的精緻男孩。他的臉龐少量殘存着點青澀甜美，輪廓卻變得鋒銳十足。高大健壯的身形，掩蓋不住沖擊力。

“好吧，總之，我會很快回來，等我下課帶你去吃冰淇淋！”覃娜聳聳肩，沒有再讨論這個話題。她知道男孩子在某些階段總會想證明自己。

原本覃娜這個快畢業的階段，已經不需要再去重複的上人體素描寫生了。當年她這門課的得分也還不錯。但相對其他課程的優秀，隻能算是合格。

作品被評價缺乏藝術感染力，這就讓她有些無從下手，幹脆就再重練一下短闆，選了本科生的課程。

教室裡空無一人，還有二十分鐘上課，這很意大利。她選了一個靠窗的位置，離模特台不遠不近。

整理好畫筆紙張，她閑的無聊，臨摹起石膏頭像來。

“哇哦，你的基礎功底好棒！”

覃娜應聲望了過去，一張很具有雕塑感的臉，卷曲的頭發和笑容都很羅馬，一聽說他的名字覃娜都忍不住笑了。

法比奧無奈的承認道，“我來自羅馬，全身上下都是羅馬的氣息。”

兩人随意的交談着，很快有同學三三兩兩到來。直到最後一刻，教授也走了進來。

這是二十多人的小班課，覃娜的身影還很顯眼，難得的東方面孔。

“哇哦，很高興今天我們有新的夥伴了，讓我們來玩一個新花樣吧！”教授很風趣的提議道，“我們來抽選今天的幸運天使吧！”

這就不得不提一嘴畫室的構造了。中間是模特台，學生們圍繞着模特台分布。教授手裡拿着一個細頭花瓶，一臉興趣盎然。

覃娜的本科不是在這所學校就讀的，她低聲向法比奧咨詢，“什麼樣的遊戲規則？”

“我們的人體模特大部分是請的其他專業的學生或是兼職人士，偶爾也會有班上的同學主動擔當。但今天老師想玩抽簽的遊戲，抽到誰，就是今天的模特。”

覃娜一臉震驚，現在本科生都玩得這麼開了嗎？！

法比奧是一個體貼的人，他察覺到覃娜的為難，主動站了出來，“老師，我想争取這個機會！”

“哇哦，讓我們恭喜法比奧的第一次！”

法比奧脫衣服的速度很快，當他站上模特台。這可真是一具完美的古羅馬雕像，從眼睛到唇角的微笑，典型的浪漫又浪蕩的意大利人。

覃娜不會不明白他自告奮勇裡的解圍。現在，她要做的是珍惜眼前這完美的模特。

“線條細膩，結構清晰。但對人體的精妙之美缺乏熱情和洞察力。”教授在覃娜的畫作上修改了幾筆，着重在腰腹線條的重塑上。原本缺乏張力的畫作變得更具有美感。

窗戶沒關好，微風撫過，正對着窗戶的法比奧忍不住打了個顫。

教授抓住這一時間，指點道，“看他腹部肌肉的變化，尤其腹直肌和腹外橫肌痙、攣時的陰影變化。肌肉動态時人體精妙絕倫的變化，體會這一刻的藝術沖擊力。”

覃娜覺得自己似乎有些感觸，但又不是很清晰，重新描繪起動态的腰腹細節。

教授抱臂在她身後觀察，半晌搖着頭，問，“你覺得法比奧怎麼樣？”

“什麼？”

“你覺得法比奧的身體對你具有吸引力嗎？”

這堂課已經結束，法比奧也穿好了衣服，他身邊圍繞着幾個漂亮姑娘，顯然他很受女孩子的喜歡。

覃娜仔細回想，“我的注意力都在他的身體比例、結構、肌肉走向，沒太注意模特本身。”

“孩子，你還沒有找到你的缪斯。”教授一眼看出問題所在。

覃娜收拾好背包，準備跟法比奧道謝，她欠他一頓飯。法比奧很快脫離了人群，小跑着走了過來。

“雖然我覺得這并沒有什麼，但我很高興能跟你一起吃飯。”法比奧欣然接受了她的邀約。

已經接近傍晚，西斜的日光變得柔和。夕陽把一切染上蜂蜜色，兩人邊走邊聊。着裝風格很相似，休閑又帶着點設計感的調調，像是同一國的人。

這認知讓舍甫琴科不是很愉悅。

“娜娜……”舍甫琴科調整好狀态，走了過去。高大挺拔的身形，壓迫力十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