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嗎?”
被易尋這樣一反問,徐廣冰覺得很有道理,罪犯的行為是很難揣測的,以前的确有過罪犯故地重遊的事。
死馬當活馬醫吧,現在案子一點頭緒也沒有,有條路走總比沒有強。
公告發出去了,提供線索的人有很多,但是經過篩查,都不對。
死者的DNA也已經提取到,跟全國的失蹤人口進行對比篩查都不符合。出現這種情況,隻能是受害者失蹤後家屬并沒有報案。
現在唯一的好消息是初步判斷死者死亡時間是15年前,也就是2005年。
根據葉可妡看到的畫面分析,當時掩埋屍體時兇手對那個地方進行過破壞,如果是平時,公園那麼明顯的位置被破壞,公園的工作人員一定會注意到,可是他們反映并沒有發現過異常,所以隻可能是公園施工的時候掩埋的屍體。
13-16年間,公園進行過兩次大的整改和數次小的整改,隻有15年前那次大改動涉及到發現屍體的山坡,坡頂上的那棵樹也是在那次綠化改造時栽種的。
當時是公園重新規劃區域,對綠化植被進行美化整改,為期有大半年之久。
目前正在對那段時間公園的工作人員和當時的施工人員進行篩查。
已經是15年前的事情了,查起來還真是有點困難,信息太少了。
左飛站在市刑警隊門口深吸一口氣,然後走進刑警隊辦公室。
今天是他來報到的日子,雖然市局的人大部分都見過,有些還一起辦過案比較熟,但今天卻不一樣,他是要正式成為其中的一員,不免還是會有點緊張。
他站在門口看了辦公室一圈,看見徐廣冰正和易尋圍在一張桌子前,像是在讨論什麼。
他走過去鄭重地敬了個禮,大聲喊道:“徐隊,易隊,原分區左飛,前來報到。”
徐廣冰被他吓一跳,轉過身:“你來了。來給大家介紹一下,這是新加入我們隊的左飛。大家以前都是認識的,就不用一一介紹了。鄭力,跟他說下現在案子的情況。”
“好。”鄭力答應一聲。
一邊看熱鬧的唐興道:“左飛,知道我們隊的規矩吧?”
“知道。徐隊,我保證目前我是單身。”
大家一聽左飛這話頓時哄堂大笑起來。
左飛有點摸不清楚狀況。
倒是徐廣冰嚷起來:“都很閑,沒事幹嗎?左飛,你不要聽他們的,我們隊是鼓勵并大力支持談戀愛搞對象的。”
左飛一時不知道是真的,還是徐廣冰故意說的反話,隻能愣愣地點頭。
徐廣冰對唐興說:“唐興,你很閑是吧?你帶兩個人去鄭志興老家核實調查,請當地警方協助。”他頓了頓又說,“把左飛帶上。”
今天早上接到重要線報,有人打電話來說公告上失蹤的那個人很像他的堂哥鄭志興。
鄭志興鄰省人,于十五年前外出到新州市務工,然後失蹤,失蹤時就是45歲,身高等特征也基本相符。
排查了這麼多天,案子終于有了實質性的進展。
見徐廣冰要對自己下刀,唐興辯解:“徐隊,你誤會了。我剛才不是那個意思,我隻是想說我們隊的規矩是一心為人民服務,破案第一。”
徐廣冰擺手:“少啰嗦,等會就出發。”
于是左飛調到市局當天,凳子還沒坐熱,就跟着唐興出了趟外差。
他們當天下午到達鄭志興老家,在當地警方的協助下,調查很順利,很快有了結果,拿到了鄭志興子女的生物檢材。
經過DNA比對,确認了死者的身份,就是鄭志興。
鄭志興是2005年正月和同村的幾個人外出務工,然後失蹤。
他失蹤後他老婆一直沒有報警,而且他老婆對他死亡的消息非常冷淡。
鄭志興以前好賭好酒,還有家暴傾向,經常對他老婆拳打腳踢,所以當時他失蹤後他老婆并不在意,還覺得如果他能在外面永遠都不回家更好。
他小孩對他的記憶也是,回家就知道喝酒吵架打人。根據走訪當地村民也證實了這種說法。
鄭志興失蹤四年後,他老婆與一男子同居過。
那名男子是她的初中同學,後來因為感情問題,七年後兩人又分開了。
走訪當時跟鄭志興一起外出務工的同鄉說,他們幾個到新州市後,在一個工地上找到了工作,但鄭志興沒幹多久,就嫌工作太累錢太少辭工了,自己去其它地方找事做,之後就斷了聯系。
“這麼看,她老婆也有作案動機。”徐廣冰看着傳回來的資料說。
鄭力:“但是作案時間卻沒有,他老婆一直呆在老家照顧小孩,而鄭志興是失蹤遇害在新州市。”
“那會不會是他老婆夥同他人作案?長時間對丈夫的家暴不滿,積怨已久,于是夥同他人将他殺害,比如後來跟她在一起的那個初中同學。”
“那個初中同學的嫌疑已經排除,當時他在另一個省份務工,有充分的不在場證據。”
“如果是他老婆想害他為什麼不在老家動手,而要跑到這麼遠的地方?”
“掩人耳目嘛。”
大家讨論的火熱。
易尋這時說:“從死者衣着狀态和掩埋地點看,不像是預謀殺人,應該是一時沖動殺人。當時他們老家過來的務工人員有沒有參與城溪公園施工改造的?”
鄭力搖頭:“目前篩查的這幾個沒有。”
“繼續調查。”易尋頓了頓又說,“調查下近段時間仍在本市或者來過本市的與死者相關的人員。”
“易隊。”許未然突然出現在辦公室門口。
易尋看她神色不明,站起來走到門外:“是監控有發現了嗎?”
“有一些可疑的地方。”許未然帶着他來到一台電腦前,她坐下操控着電腦。
“這是從監控裡發現的幾個有異常的人。”她指着畫面,“這個人在那棵樹下長時間逗留,而且好像在翻找什麼東西。
這個穿公園工作服的人也特别關注過這個地方,幾次在那裡徘徊。
還有這個人,發現屍骨前兩天的監控拍到他在那一帶駐足停留,多次往埋屍的地方凝望。在發現屍骨的第二天,他又出現在了監控裡面。”
許未然将兩次的監控畫面播放給易尋看。
易尋:“他兩次都是在較遠的地方觀望,并沒有走到那顆樹下面去。”
許未然點頭:“對,這也是我覺得最奇怪的。給人的感覺他好像想去看,但又不敢靠得太近。特别是第二次,當時那個挖出白骨的大坑還未被回填,很多看熱鬧的市民都擠到近旁去看,而他還是遠遠地觀望。”
“他是在害怕,把這個人的清晰圖像發出來。”易尋說着就往外走,打算立即着手調查監控裡的這個人,但是剛邁步又被許未然叫住。
易尋停下腳步,轉頭看向她。
她在電腦上操作了一下,屏幕上出現另一幅畫面,那是他和葉可妡在公園的監控錄像。
監控裡他們兩并排坐在草地上,他在看書,葉可妡在一旁瞌睡,可葉可妡猛然驚醒過來四下張望,然後看着坡頂站起來往後跳開。
他走過去扶住她,然後葉可妡擡手指向埋屍的地方,對他焦急的說話。
易尋沒有說話,隻是靜靜地看着監控播放。
“易尋,這個女孩子是誰?”許未然問。
“一個朋友。”易尋微蹙了下眉。
“這是你打電話給鄭力前的畫面,這一段我看了很多遍,一直都不明白是什麼意思。”許未然擡眸看向他,希望從他那裡得到解釋。
但是易尋沒有回答。
“你不覺得她的行為舉止很奇怪嗎?”許未然問。
“并沒有什麼奇怪的。”易尋聲音有些冷。
許未然眼裡露出不可置信,他這是在維護那個女孩。
“你當時就跟她在一起,為什麼她會突然跳起來,指着埋屍的地方?你們一開始并不知道那裡有異常的,你是在她指出後才發現那裡的異常,然後打電話給鄭力的。她為什麼會突然知道?”
“這跟案子無關。”
“怎麼會沒有關系?她也是商場裡出現的那個女孩。兩次都出現在案發現場,她——”
“未然,”易尋打斷她,眼中充滿笃定,“她跟案子沒關系,這件事沒必要再說了。”
易尋說完走了出去。
許未然知道,易尋不想說,從他這是得不到答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