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我哥眼光到底哪裡出了問題,怎麼就放着文竹姐你這樣的大美女不喜歡,對一個男的另眼相待。”
“别這樣說,言津能喜歡他,肯定有他自己的理由。”
“什麼理由?就憑他父母雙亡,寄人籬下,吃别人家的飯,還搶别人的父母?明明都成年了,還賴在人家家裡不走,不就是怕離開了陸家,就再也擠不進圈子了嗎?笑死,沒有陸家,誰知道他是誰。”
“其钰!”
“怎麼了文竹姐,我又沒說錯,沒有陸家,他連這艘遊輪都上不來。”
其钰?
文竹?
好陌生的名字,陌生到仿佛都是上一輩子的事了。
秦筝乍然聽見,也回憶了好一會兒,才勉強從塵封的過去中翻出來,心中竟難得還有一絲懷念。
這一點懷念讓他有片刻失神,怔怔在原地未有任何反應。
見自己的話全然沒有達到想要的效果,宋其钰心中不滿,上前兩步,從暗諷改成明嘲:“我說的就是你,聽見那些話,你就沒有一點羞恥心?要我是你,早就灰溜溜躲起來了。”
這麼明白的針對,讓秦筝回過神來。
他擡頭望去,卻見自己身處之地并非幽暗陰森的黃泉地府,反而富麗堂皇,璀璨的水晶燈将整個會場照得亮如白晝。
這顯然不是地府。
也不是死後的世界。
秦筝腦海中試圖将眼前的場景信息整合,終于在不知道哪些角落翻到了一些似是而非的記憶。
但,太久了,類似情形也太多了,秦筝實在很難從中确定究竟是哪一幕。
正當他有些許苦惱時,宋其钰走了過來。
浪漫的音樂渲染了會場内整個角落,讓人的說話聲隻有近距離才能聽得清晰。
宋其钰走到秦筝面前,他面含譏诮,輕笑道:“今天是蔺家大小姐和徐家大少爺的訂婚宴,請問你是哪家少爺?借别人的光待在這兒,不會不自在嗎?”
秦筝腦海中的記憶終于落定,他知道今天是什麼日子了。
但眼前人……?
他凝眉沉思片刻,那些被模糊太久的記憶到底沒有徹底清晰。
“所以你是……?”
宋其钰唇邊笑意僵住,神情瞬間沉了下來,他所在的宋家是蔺夫人娘家,原本也是能與蔺家聯姻的家族,自然不差,隻是這些年也逐漸衰敗,如今也淪為了要靠着蔺家扒拉,才能勉強維持體面的三流豪門。
他平日裡最敏感别人說這件事,如今就連眼前這個破落戶,竟然也敢明目張膽諷刺他了?
秦筝尚且不知道自己簡單的詢問在宋其钰眼中就成了諷刺,當然,他也并不關心。
他望了望四周,此刻的他很想找個安靜的地方整理一下思緒。
比如,這裡是哪裡,自己又為什麼會在這兒,還有……聞驚阙在哪兒?
“裝什麼裝,上周跟我搶車的人不是你了?”宋其钰冷笑道。
“我是蔺家親戚,還是正兒八經用請柬請來的客人,至于你……别怪我說話難聽,我勸你早點走是為你好,今天我姑姑姑父可都在場,要是讓他們知道你勾引我哥……丢臉的可不是我。”
秦筝隻知道耳邊有聲音嗡嗡作響,對方到底說了什麼,他沒聽清,也不關心,他的視線始終在場内逡巡,忽然,在看向某個角度時定住。
昏暗的角落裡,那人姿态悠閑又散漫地靠在椅背,正單手支着腦袋,閉目養神,眉峰皺起,瞧着并不安穩。
繞着他的周圍,空出了一片真空地帶,仿佛他是什麼洪水猛獸,讓人輕易不敢靠近。
那人看上去很年輕,年輕到秦筝覺得有些恍惚和陌生,直到此時此刻,秦筝心中才有種如夢初醒的感覺,真切感受到了時光的存在。
它将他帶回到了過去,在他和聞驚阙都身體健康,風華正茂的時候。
心中一時湧出一股難言的情緒,似酸似澀,似悲似喜。
前世早已經沉澱的心緒,卻在苦盡甘來的此時翻湧沸騰,面臨死亡都十分平靜的心,也在死而複生的此刻失去掌控。
秦筝甚至暫時忘記了自己,忘了周遭的一切,身心放空,隻維持着望向那人這一個動作。
不知是巧合,又或是冥冥之中的感應,那原本正在閉目養神的人,恰在此時睜開眼睛……
宋其钰見秦筝根本不搭理自己,自己說的那些話成了沒人觀看的獨角戲,想到身後魏文竹正看着,心中羞憤氣惱不已,火氣上頭,毫不客氣地伸手推搡,“我跟你說話呢!”
秦筝是可以躲的,這艘遊輪規格很大,裡面的設施也很豪華,樓梯也并不狹窄。
然而秦筝癱瘓幾十年,早已經忘了要如何控制身體,大腦和身體的連接也不靈敏,甚至若非是身體肌肉記憶,他此刻早已經無力支撐,癱軟在地。
宋其钰伸手一推,甚至沒用多大力,秦筝卻輕易後仰,從樓梯上滾了下去。
宋其钰:“???”
宋其钰:“!!!”
場内音樂恰好更換,喧鬧的會場驟然安靜許多,這裡的動靜自然也更加明顯,注意到的人立刻大喊:“有人從樓梯上摔下來了!”
衆人聞言,紛紛圍了上來。
今日可是蔺徐兩家聯姻的大好日子,有人竟然在這裡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