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唱會結束,知夏挽着弟弟沿着場館周邊的路走了很久很久,細細講述了這段時間她與季曉清之間的變化。
知夜并不驚訝。
知夏問:“你怎麼不奇怪他為什麼一見面就對我這麼好?”
知夜諱莫如深地笑笑說:“很正常。”
“哪裡正常了?一個跟你認識十幾年,但我卻完全不認識的男的,突然出現,還對我很好,你作為我的親弟弟不該警惕嗎?”
“要是别人的話,”知夜說,“我可能還會覺得這人絕對有問題,但是師兄,沒事。”
知夏覺得不對勁,抓着他胳膊問:“你是不是提前知道些什麼?說!”
“好了好了,告訴你吧。”安知夜拗不過她,老老實實坦白。
其實安知夜也是不久前才知道的。年初的同學聚會上大家聊起各個熟識的同學和校友的近況,有人提到了季曉清,知道安知夜和他在同一家醫院工作,就刨根問底地從工作到生活都試圖從知夜這裡得到答案。
畢竟季曉清當年也算是醫學院的傳奇人物,長得好、學習好,家裡情況不明但也不難看出很有教養,還能在學生會任職多年,怎麼看季曉清都是老師和同學眼中的一百分,卻出人意料地選了耳鼻喉科,大學八年愣是沒談過一次戀愛,上學時大家也不免有過各種猜測。
眼看着已過而立之年,比他小的後輩也都成家立業,被人好奇他的人生選擇也是正常。知夜沒有窺探别人隐私的習慣,隻老實說了師兄現在已經是耳鼻喉的副主任醫師,仍然沒有成家,也沒聽說有什麼感情糾葛。
有人提起說,上學時就有同學八卦得很,曾經分析過季曉清的性取向和身邊的人,他們一度覺得季曉清大概是不喜歡女生,但是性取向又沒法公之于衆,結果把他身邊的男男女女都分析了一遍之後,也沒什麼收獲,嫌疑最大的就是安知夜。
知夜聽到這個說法真是一臉的不可置信,心想我跟師兄可是清清白白的師兄弟關系,可不興胡亂猜測、憑空造謠的。
誰料那人接着說,也有人猜測這季師兄是醉翁之意不在酒,畢竟安知夜還有一個也同樣優秀的姐姐。
安知夜感覺被直擊天靈蓋,一時間腦子有些混亂,但還是很快恢複理智,警告同桌的人都不準出去胡說,他姐跟季曉清都不認識。
但也是這次的事提醒了知夜,他回想了很多大學時發生的事,仍然搜尋不到他視角下的季曉清和姐姐的交集,印象中他們是真的根本不認識。姐姐那時候對身邊的所有人、所有事都漠不關心,更别說是隔着一個知夜才能認識的季曉清了,季曉清也從未向自己旁敲側擊地詢問過任何和姐姐有關的事情。
季曉清對自己确實要比對其他的師弟師妹要照顧,盡管其中不乏有一些是自己死皮賴臉。像是獎學金的評判标準,在很多大一新生還不清楚的情況下,知夜早早就知道該從學習之外的哪些地方努力,高年級師兄師姐的課題組和實驗室的兼職和招被試的信息,知夜每次都能從季曉清那拿到最新的一手情報,确定了選科之後,季曉清也在導師的選擇上給了安知夜最中肯的建議,還有很多很多……
即使多年後回想起來,安知夜都非常确定,師兄對自己的關照,無外乎其他,隻是出于他的善良和對後輩的照顧。判斷的依據很簡單,他從未要求通過這些從安知夜這換取什麼。
直到一次全院的行政例會,安知夜和季曉清來得晚,被迫坐到了前排靠窗的位置,安知夜漫不經心地有一搭沒一搭地聽着,手裡劃拉着手機,季曉清也看着像是在老實聽副院長講話,實則手上在翻着手機上的演唱會信息。
安知夜瞥了一眼,問:“你也喜歡他啊?”
“對。”季曉清言簡意赅的回答。
就是這個“對”,讓安知夜覺得不對勁的,都不問問還有誰也喜歡嗎,難不成大家的猜測都是真的?
再到知夏生病,知夜見季曉清得知後慌亂來不及掩飾的樣子,心中确定了60%,再到那次食堂偶遇,知夜直截了當地把自己的想法告訴了季曉清,看對方的反應,才100%确認了。
知夏聽弟弟說完,問他:“就這樣你就等不急把我抛出去了?這你就确定他一直以來喜歡的是我了?那你就不好奇他到底什麼時候對我有想法的,你在這中間又起到了什麼作用?為什麼明明大學時有無數次的機會認識我卻要等到我都要人老珠黃了才出現?在你、我都不了解的時間裡,他是不是真的一直都一個人?還有啊……”
“打住打住,”知夜打斷了知夏的話,說,“這些都是你倆的事,跟我有什麼關系啊,我又不是私家偵探,我總不能跟寫病曆一樣把所有事都給你寫成現成的報告啊,你想知道呢就自己去問他。人老珠黃還不至于吧,我看你現在倒是生龍活虎好得很,他要是嫌棄你人老珠黃早就不這麼起勁了,以後他要是敢騙你、欺負你,我肯定是跟你一夥兒的,我第一個揍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