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紀錄片馬上就要上線播出了,有一些事項需要和醫院方面确認,知夏就帶着團隊來了醫院。處理完工作,先去了耳鼻喉病房看了看季曉清,又去兒科病房看了看安知夜。
知夏和知夜正在醫院的便利店挑面包,季曉清收到手機的提醒就趕緊跑來找她。
“知夏,濱海下雪了!”
“真的?”
“真的,走嗎?”
沒等知夏反應,季曉清抓起知夏的手腕就跑。剩安知夜在身後哇哇叫:“我呢?我呢?有沒有人在乎一下我啊?”
坐到車上時知夏才恢複了理智,問:“我們就這麼去了?我總得回去收拾下東西,換個厚點的羽絨服什麼的吧。”
季曉清扭身從後座上撈過一個大袋子,說:“不用,吃的用的穿的我都準備好了,人去就行了。”
“那,”知夏還是不放心,又問,“你不上班了?”
“我還有幾天年假沒有休,提前跟主任報備過了,就等今天,明天我值夜班,換班之前回來就好。滿打滿算,我們現在至少有三十個小時的時間。”
知夏看着他的眼睛笑笑,也在期待着什麼。
驅車幾個小時後終于到達了濱海。濱海的雪景比想象中還要漂亮。
知夏在海灘上撒了歡地跑,零下十幾度的天氣裡都跑出汗了,臉蛋和手卻被凍得通紅。
季曉清上前給她整理了下圍巾,問:“冷不冷?”
“冷啊。”然後給他看凍紅的雙手。
季曉清剛要從口袋裡掏出知夏的手套給她戴上,知夏趁他不注意把手伸進他的衣領裡。
對面的人先是一愣,然後伸手捂住了那雙手。
四目相對,溫度通過皮膚也慢慢地傳遞過來。
“涼嗎?”知夏問。
“涼。”季曉清如實回答,卻沒有松手的意思。
知夏被盯得有些不好意思,試圖把手抽回。
季曉清卻按得死死的:“就這樣。”
“就這樣算怎麼回事啊?”知夏笑笑。
“算,情侶間的小把戲?”說完,季曉清看向知夏,想确定那個答案。
在适應了一瞬間的冰冷後,季曉清說:“安安,我真的非常非常喜歡你,我不知道你和老天爺的約定今年有沒有實現,但我還是要問問你,可以和我在一起嗎?讓我陪在你身邊好不好?我們一起度過一個溫暖的冬天吧。”
知夏感覺說話時都能聽到季曉清身體的振動。從前都是叫名字,這次季曉清換了稱呼喚她,她揚頭看,第一次從這個視角看他,胡茬、喉結都異常清晰,知夏也是第一次如此近距離地感受到一個人的男性特征。這種新奇的感受時時刻刻都在提醒着知夏,你淪陷了。
沒等到回複,季曉清低頭,對上一雙不知道正因為什麼呆滞的眼睛。
“你不願意?”季曉清帶着疑惑和一絲怨氣挑眉問她。
“啊?”知夏回過神來,說,“我願意!願意!”
“你猶豫了,安安你猶豫了。”季曉清的聲音低了下來。
知夏從季曉清手裡抽出一隻手,用手指輕輕點了點季曉清的喉結,又笑嘻嘻地看他,說:“沒有,我在看你。”
季曉清更怨了:“臉更重要是嗎?”
“沒有,我隻是在确認,我有男朋友了。”
季曉清把人摟進懷裡,兩個裹得像面包一樣的小人好像在陽光下合二為一了。身後,太陽照在初雪的海面上,海浪拍打着沙灘,岸邊的積雪一點點被海水吞噬,原本就湛藍的海面愈加清冷。知夏埋進季曉清的懷裡,伸手牢牢抱住他,懷抱阻擋了遠方海風的聲音,她隻聽到兩人的心跳,咚咚咚。
太陽落山之前,倆人離開海邊覓食。一路上知夏不願戴手套,季曉清就握着她的手揣進兜裡,隔一會換一邊。吃飯時知夏仍是“随便”“OK”“什麼都行”,季曉清按她平時的喜好随便點了幾樣,知夏吃得很開心,季曉清卻十分不滿。
“安安,有沒有哪次你是主動向我要點什麼的?”
“什麼?”
“随便什麼。”
“什麼都可以嗎?”
“什麼都可以。你說你不想老是去猜我做了什麼、在想什麼,同樣,那我也想直接明确地知道你的需求。就像每次點菜,明明很多時候你想吃的未必是我點的,你不說也不要,我也隻能靠猜不是嗎。如果之前你礙于我們的關系不好意思對我提什麼要求,那以後你可以随便要求我。”
知夏垂眸點點頭,說:“好。不過我現在沒有什麼特别想要的,等我想的時候會告訴你的。”
季曉清看她并沒有很興奮的樣子,大緻也能猜到原因,又說:“作為交換,那我可不可以要求你不要再管我叫季大夫了?嗯?”
知夏聽到這,饒有興緻地兩手托腮不懷好意地看他:“那季大夫希望我怎麼叫你呢?季醫生?季老師?老季還是小清清?”
季曉清都不滿意,佯裝生氣地說:“你自己想。”
知夏不幹了:“不是,你剛說了不要兩人老是猜來猜去,現在又不說要我自己想,你賴不賴啊。”
“這跟其他的事不一樣,看你的覺悟。”
知夏撇撇嘴,心想:果然還是這麼悶騷。
晚飯後天已經黑了,不過時間還早得很,倆人也都是第一次來濱海,走走逛逛肆意消磨着時間,走到商業區的一個廣場時,人突然多了起來,知夏不自覺地握緊了季曉清的手。
季曉清察覺到她的緊張,不動聲色地拉着她往人少的地方走。
知夏卻突然在路口的不遠處停下,她捏捏季曉清牽着自己的手,說:“季曉清,給我買隻氣球吧。”
路口的人群裡能看到一個握着五顔六色氣球的大叔,第一次聽到她完整地叫自己的名字,季曉清轉身看到她亮晶晶充滿期待的眼睛,說:“好。”
拿到氣球的知夏開心得不得了,一路上蹦蹦跳跳,說話的語氣裡都彷佛帶着波浪線。季曉清見狀也十分欣慰。這是時隔二十多年,知夏第一次管别人要東西。
逛到一家有名的冰淇淋店,兩人停下來買冰淇淋。雖說冬天是最适合吃雪糕和冰淇淋的季節,季曉清還是怕她吃多了對身體不好,時刻盯着她、提醒她慢點吃。
坐在街邊的長椅上,知夏回憶起上次倆人看完電影坐在街邊還是夏天,轉眼間草木枯黃、白雪皚皚,日子過得真快啊,好像這大半年來,都沒有那麼難熬了。
她轉頭看向身邊的人,欣慰又慶幸。
“怎麼了?”
“看看你。”
“看看我?看看我還用偷偷地看?學我呢?”
知夏嗤笑一聲,轉身貼他更近了些,說:“季曉清,我還以為你今天打算親親我呢。”
季曉清愣了,沒想過她會這麼直接地把話說出來。他更沒想過,即使是确認了關系,情侶間要幹的事得在一天内幹完。
“你想我親親你?”他輕聲問。
“嗯。”知夏看着他的眼睛一臉真誠。
反倒是季曉清感到不自在了,知夏一問,他不自覺地盯上她的嘴巴又趕緊挪開視線,眼神躲躲閃閃,遲遲下不了決定。
“你不敢啊?”知夏問。
“安安,我沒想這麼快就……我還沒準備好,在路邊會不會也太随便了……而且,而且……”
“而且自己還沒有來得及學習接吻的技巧”還沒說出口,知夏傾身輕輕地吻了一下他的嘴唇。
季曉清的大腦空了幾秒,反應過後他把對面的人拉進懷裡,一隻手托住她的背,深深地吻了上去。
在陌生的城市、陌生的街道,沒有人知道他們是誰,那隻紅色的氣球還在冬日的寒風中搖曳,知夏卻覺得自己比任何時候都更清楚自己身處何地。
她笑嘻嘻地撫上季曉清的臉,見狀,季曉清問道:“滿意了?”
“滿意的,”眼睛盯着、手指摩挲着剛剛吻過的嘴唇,知夏說,“蓋章了才放心。”
在外面溜達的時間有點長了,吃完冰淇淋又在路邊的寒風裡坐了半天,知夏的手又變得冰涼,季曉清拿臉頰蹭蹭她的手指說:“走吧,我們回酒店了,酒店有溫泉。”
“溫泉啊……”知夏迅速在腦子裡過了一遍泡溫泉需要做的事。
季曉清牽上她的手揣進兜裡,得意地說:“放心吧,我都準備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