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甯濯就被樓下的交談聲吵醒,他不耐煩地在床上滾了又滾。
殷絕聽覺靈敏,他朝急得團團轉的細妹抱歉一笑,然後大步上樓。
甯濯已經坐起身,滿臉怨氣,看到殷絕進來,抓過枕頭就洩憤似的往床上摔了幾下,“你在跟誰說話呢,吵死了知不知道?”
“好好好,别生氣,劉家又出了點事,細妹來找我們幫忙,她現在就在樓下,你跟我下去看看?”
聽到是細妹來找他們幫忙,甯濯的氣倒是消了點,但他還是不爽地夾了殷絕一眼,嘴裡嘟囔,“她着急,不知道我在睡覺,難道你也不知道嗎?”
殷絕又連連賠禮道歉,好幾分鐘才讓少爺徹底消氣。
細妹微弓着腰在堂屋打轉,她坐不住,朝着樓梯口看了又看,眼裡全是不安和焦急,本就布滿皺紋的臉此刻更是皺得多了幾道痕迹。
見到他們下來,細妹伸長手往前竄,但是又想起之前的烏龍,又急忙收回手,笑容有些勉強,“小甯啊,真是太不好意思了,這麼早來打擾你們,吵到你睡覺了吧?”
甯濯見人說人話,“沒有沒有,姐,我早醒了,在上面透涼呢。”
細妹局促地絞着衣擺,苦澀的笑容讓她看上去蒼老了十歲,“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一早醒來,我家那位就不見了,可是他肋骨還斷着,連動一下都艱難,能去哪裡呢?”
雖然劉銀水經常對她惡語相向,但畢竟是她丈夫,是她孩子的爸爸,全家都靠着他過活,要是他出了什麼事,她和兒子怕是也很難活下去。
甯濯心裡暢快極了,他趁細妹不注意,對着殷絕擠眉弄眼。
像劉銀水這樣的人,吃點教訓才好呢!
甯濯和殷絕安慰細妹别着急,先四處問問看。
三人剛走到十字路口,就看見張叔和倒垃圾的在一起聊天,細妹現在是看見一個人就相當于看見一點希望,她又期待又忐忑地上前問道:“兩位叔,你們有看見我家那口子嗎?”
張叔和倒垃圾的在看見細妹的時候變了臉色,聽細妹一問後臉色更是怪異。
細妹察覺到了不對勁,她的一顆心正在忐忑地跳動,笑容十分僵硬勉強,“叔,你們是看見銀水了嗎?”
張叔滿臉尴尬之色,眼睛不自覺地往一棟房子瞟去。
殷絕暗自冷笑,面上卻溫和,嗓音清潤,“叔,您怎麼一直盯着吳書記家的房子看?”
話音剛落,甯濯就看見張叔因為呼吸而抖動的面部肌肉一僵,眼神裡有些慌亂,一旁倒垃圾的見狀早就走遠了。
細妹也注意到了張叔的不對勁,幹脆朝着慧慧家跑去。
張叔也追上去,但畢竟年紀在那裡,他隻能一個勁地勸說:“妹呀,你可千萬别沖動啊,有什麼話好好說啊。”
張叔雖然與劉家兄弟有矛盾,但細妹人好啊,他也是打心底裡為細妹感到不值當。
甯濯也是看得一頭霧水,他轉頭問旁邊一臉平靜的殷絕,“這是怎麼了?我怎麼沒看明白,吳林樹也請劉銀水去喝茶了?”
有時候殷絕真的會被甯濯的呆萌天真給引得破顔一笑,所有的壞情緒都不翼而飛。
他微笑看着甯濯,“去看看就知道了。”
細妹還沒走到慧慧家呢,就見赤裸的劉銀水被隻穿了一條内|褲的吳林樹揮着掃把打了出來。
劉銀水斷了肋骨,此刻痛得站都都站不起來,滿臉扭曲地在地上滾動躲避吳林樹的攻擊。
吳林樹漲紅着一張臉,眼睛裡也是可怖的紅色,暴怒之下青筋跟青蛇一樣盤繞,“老子給你臉了,敢半夜跑到我床上來偷我女人,斷了根肋骨是吧,老子今天非讓你再斷根肋骨,管不住下半身是吧,行啊,我一起給你解決了!”
說完高高地擡起腳往下奮力一跺。
“不要!”
細妹疲憊了幾天的身體驟然爆發強大的力量,她遠遠地往前一撲,吳林樹被她撞倒在了地上。
餘光中她看見了縮在牆角鼻青臉腫瑟瑟發抖的慧慧。
吳林樹的塊頭大,身體與水泥地發出巨大的碰撞聲。
細妹也摔倒在了地上,但她擔心劉銀水,顧不上自己身上的痛,迅速爬起來跪在劉銀水的旁邊,眼淚撲簌往下掉,“你沒事吧?能起來嗎,我帶你回去啊,我帶你回去。”
甯濯突然覺得可悲,劉銀水看見細妹和别的男人在一塊時,是毫無信任的咒罵,可細妹看見同樣甚至更惡心的畫面時,是毫不猶豫地保護。
他拽拽殷絕的衣擺,“我們去幫幫她吧。”
殷絕知道他說的是細妹,一絲不帶猶豫地點頭。
吳林樹也緩過來了,昨晚他喝了酒,頭本來就痛,現在被撞倒在地,頭更痛了,于是脾氣也更暴躁了。
“臭娘們,你敢撞我,我今天非讓你嘗嘗我的拳頭有沒有這個水泥地硬!”
就在拳頭要砸下去的一瞬間,吳林樹感覺自己手腕處的骨頭都要被捏碎了。
他痛得面容扭曲,一條腿半彎着往下躲去。
殷絕本想直接給他甩地上去,讓他自己去嘗嘗水泥地到底有沒有他的拳頭硬。
但轉念一想,還是松了手,他裝模做樣地給吳林樹拍去身上沾的灰,面上帶着和煦的笑容,“沒捏疼你吧?情急之下沒控制好力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