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接過嫁衣,手指輕輕撫過衣袍上每一處補過的地方,沙啞道:“多謝。”
沈绫心中疑惑:“那幻境到底是真是假?或者說…那是幻境嗎?”
鬼修卻搖了搖頭,沉默不語。
她緩緩從發間取下一隻簪子——竟是那支嵌着碧玉的銀簪。
她将簪子遞給沈绫,聲音嘶啞,帶着懇求:“可否幫我保管這隻簪子。”
沈绫心中微微一動,他知道這隻簪子對鬼修而言意味着什麼:“何不自己保管?”
鬼修又搖了搖頭,艱澀道:“求你。”
沈绫沉默片刻,還是接過了簪子。
白璃和阿竹在後面齊齊驚呼,要命了,怎麼還敢接這鬼修的東西!
一時間雙雙戒備,生怕那鬼修再使出什麼詭術來。
然後什麼都沒有發生,那支簪子就跟其他普通簪子一樣,靜靜躺在沈绫掌心裡。
鬼修微微一笑。
她形容枯槁,已與年少時無半分相似,但那一笑卻仿佛讓沈绫看到了昔日美麗靈動的許瑤兒。
沈绫問道:“你想做什麼?”
她神情釋然,仿佛已卸下重擔,輕聲道:“我執念已消……何必再留在這世間?”話音未落,她的身形突然開始消散,“沈掌櫃…你是個好人,若有來世…再還你恩情罷。”
在衆人驚愕中,點點星光消失于空中,再無痕迹。
沈绫怔怔地看着手中的簪子,他沒想到,許瑤兒會以這樣的方式結束了一生。
謝凜道:“她已得解脫。”
沈绫明白這個道理,點點頭,心中卻依舊難以平靜。
離開天牢時,葉辭秋也來了。
沈绫上前,恭敬地行過禮,又将鬼修之事簡單道過。
葉辭秋沉吟片刻,道:“鬼修修煉詭術,倒也常有超乎常理之法,身隕可能就是代價。這幻境,雖能部分影響現世,但也僅限于微末之處。人死不能複生,這是天道法則,誰也無法更改。”
沈绫與葉宗主等人辭行,帶着阿竹一同離開天劍宗。阿竹已備好馬車,不出一個時辰,兩人便回到了鋪子。
沈绫看着簪子,默然片刻,終是歎了口氣,将它妥善收好。
陸明見他平安回來,松了口氣:“回來就好,這幾天鋪子裡的人都擔心你。”
沈绫打起精神:“辛苦陸兄了。”
陸明擺擺手:“這鋪子你早就安排妥當,不用人管都行,我也就是稍加照看。”又仔細問了鬼修的事,聽罷也是唏噓不已。
卻說這幾日,倒是發生了一件不算緊要的事。
“你是說,雲裳閣也在賣功能法袍?”
陸明點頭:“沒錯,不僅有我們現有的三款,還有其他功效的法袍。”
沈绫意外。
陸明卻接着道:“我找人悄悄買了一件,拆開發現并無甚特别,隻是把符篆縫在衣内而已。”
這倒不足為慮。
陸明也不是很在意:“符篆功效隻有一次,而且不能見水,十分受限。所以他們價格也低,隻賣兩塊下品靈石。”
既然隻是東施效颦,沈绫就沒有放在心上。
沒想到過了幾日,連一些小店也開始出售所謂的“法袍”,想法更是别出心裁,讓人苦笑不得。
比如将低階的留香丹碾碎,制入腰帶中,就可稱“留香袍”。以 鐵骨藤 紡線織人内襯,便稱作“護心”袍…諸如此類,不一列舉,價格比雲裳閣定的更低,卻也借着這陣東風,很是吸引了一些顧客。
陸明有點着急,跟沈绫商量把冰魄紋和逢春紋一同推出,沈绫倒不太在意,隻讓他自己安排便好,陸明便急匆匆地去了。
一時間,各種新品法袍紛紛上市,頗有點百花争妍的意味。
關于競争這件事,沈绫是真的不介意,甚至還挺喜聞樂見的,畢竟一個健康的市場是需要競争的,他也不想搞壟斷那一套。
唯一讓他感到意外的是,古人的經商頭腦竟也這麼活絡,他暗暗告誡自己,千萬不要抱着現代人的智商優越感,小瞧了這個時代的人。
天劍宗的訂單經陸明仔細檢驗過,已經送了過去,沈绫也終于有時間好好修煉了。
他一連閉關幾個月,沉浸在九曜經緯中,空閑時也練練畫符和出針,漸漸感受到了修真的樂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