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河灘開闊,幾塊巨石上布滿青苔,看上去倒是平和甯靜,不像有什麼危險的樣子。
不過休息一下總是好的,這幾日弟子們整日提心吊膽,又一直趕路,也十分勞累。
此時如蒙大赦,林昭直接癱坐在石頭上,揉着發酸的小腿悄聲抱怨:“這秘境真不是人呆的地方。”
陸青沒搭話,從行囊裡取出油紙包着的吃食,給他和江小憐各遞了一塊。
江小憐接過硬邦邦的麥餅,目光卻被對岸的熒光草吸引。那些半透明的草葉在霧中搖曳,像一串串小燈籠。
她踮起腳尖,踩着露出水面的石塊往對岸挪。
“小心!”白璃提醒她。
“知道。”江小憐又一步剛剛落下,石塊突然“咔嗒”一聲下沉半寸。
河岸兩側的蘆葦叢裡射出二十餘支弩箭,箭頭發紫,顯然淬了劇毒。
巨變驚呆了衆人。
謝凜的身影瞬間化作一道殘影,寒昭在空中織出冰藍色的劍網,把弩箭盡數擋在了外面,金屬斷裂聲不斷響起。
衆人剛把提起的心放回去,就見江小憐腳下的地面突然塌陷了——竟是個精心僞裝的陷阱。
地面塌陷的瞬間,露出底下三排倒立的尖刺,每根尖刺上都有殷紅的血迹。江小憐的尖叫聲卡在喉嚨裡,身體已經墜向尖刺叢。
劍網不能撤,謝凜隻能用左手去抓她。江小憐的後領被提起,但她手腳胡亂掙紮間,已經不在劍網的護持範圍内,一支弩箭射中她的小臂,江小憐痛呼出聲。
“小綿羊落網啦!”一道粗粝的嗓音從蘆葦深處傳來。
十餘個衣衫褴褛的修士圍了上來。為首的疤面大漢肩扛一把鬼頭刀,刀背上還沾着幹涸的血。他身後跟着個佝偻老者,手裡攥着控制陷阱的機括線。
“這劍紋?”佝偻老者眯眼一看,突然倒退兩步,“這個不行,他們是天...”
“天你個頭!”疤面大漢一腳踹翻同伴,鬼頭刀震得嘩啦作響,“不過是一群沒斷奶的娃娃!”
他用刀尖指向江小憐,“這丫頭已經中毒,不出半刻就會七竅流血而死,你們不想陪葬的話就把身上值錢的東西都留下,老子留你們一命!”
竟是遇到了秘境中專門打劫修士小隊的惡徒。
寒昭發出龍吟般的清嘯,謝凜懶得跟他廢話,劍鋒蕩起的冰藍氣浪直接将三個劫匪掀翻。其中一人撞在岩壁上,碎石簌簌落下時,他胸前已經多了個血洞。
“七星陣!”陸青喊道。天劍宗弟子立即站定方位,林昭持劍攻來,有個劫匪舉盾格擋,劍氣卻突然轉彎,削掉了他半邊耳朵。
疤面大漢暴喝一聲,鬼頭刀橫劈而出,謝凜不避不讓,寒昭直刺向刀芒最盛處。“铮”的一聲金鐵交鳴聲,鬼頭刀斷碎一地——實力相距懸殊,大漢踉跄後退。
此時,他發現自己的影子已被七道劍光釘在了地上,他瞳孔驟縮,然而瞬間,七道劍光便穿梭而至,帶起一陣血雨。
其餘劫匪見勢不妙,想要控制最弱的江小憐。
沈绫守在江小憐旁邊,劫匪包抄過來時,他指尖銀針刺出,寒芒刺入幾個劫匪的關節要穴,他們的兵器頓時“叮鈴當啷”掉了一地,還有兩個跪在地上。
蘇星懸趁機甩出一張爆炎符,火光中傳來皮肉燒焦的味道。
墨辰的機關弩也沒停過,每支箭尾都連着透明絲線,這些絲線在人群中交織成網,被纏住的劫匪很快面色慘白。
“撤!快撤!”佝偻老者捏碎血遁符,其餘劫匪也争相逃命,有個瘦小男子甚至自斷左臂脫逃。
“師兄,追嗎?!”白璃問。
“不必。”窮寇莫追,何況這夥人已經掀不起什麼風浪了。
衆人圍在江小憐旁邊,她手臂上的箭矢已經被拔了出來,但臉色慘白,手臂青紫一片。
蘇星懸從懷裡拿出一個瓷瓶,取出一枚赤紅色的丹藥遞過去:“喏,給她服下,這可是照夜臨行前親自幫我煉制的,能解百毒。”
衆人立刻明白他所說的是曲照夜,頓時安下心來,陸青接過,誠懇道:“多謝蘇道友。”
江小憐服下丹藥,休整過後,臉色明顯好轉。
衆人還未喘息片刻,沈绫的銀針再次震顫起來:“小心...”
話音未落,河水忽然毫無征兆地沸騰起來。無數紫黑色甲蟲浮出水面,螯鉗開合發出令人牙酸的咔嗒聲。
它們背上布滿血絲狀紋路,正是傳說中的血毒蟲。
“見鬼!我們這是什麼運氣,撞了黴神嗎?!”蘇星懸崩潰大叫道。
其餘人皆在心中大聲贊同!
林昭咬牙一劍劈向最先撲來的蟲群,劍氣卻隻斬落了七八隻,更多毒蟲反而順着劍身爬上來,發出令人毛骨悚然的窸窣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