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覺得大少爺真是有病,淩晨兩點不睡覺跑出來賽車,撞不到人撞着鬼了他又沒帶冥币出門。
歎了口氣,我從口袋裡掏出一把紙錢塞給狗腿二号,叮囑道:“我去找大少爺,這些你先拿好。”
狗腿二号“啊”了一聲,連忙給我塞了回來:“南哥,我不要你的車費。”
“不是給你的,”我四處看着,尋找大少爺的身影,沒空理狗腿二号,随口道:“是給晉文星準備的。”
要是沒救回來,這個就能派上用場。
狗腿二号捏着紙錢的手收了回去,笑眯眯的說:“好嘞南哥,我先替大少爺收着。”
戌嶺上圍了不少人,年輕的男男女女聚在一起,将賽車和賭博當做娛樂的花樣。
我看到了一張長桌,上面擺着晉文星和晉則風的外套,寫着大額數字的賭注支票扔在外套上,疊成了雪花。
“南照,”一道女聲傳來,黑長發的女人面色驚訝的問:“你怎麼來這了?”
有她開口,沉浸在歡呼中的衆人都看了過來,我面不改色的走到長桌旁問:“他們出去多久了?”
一人回答:“才第二圈,還早。”
在我的記憶中,晉文星死在第三圈。
車輛側翻,連人帶車一起摔下了山崖,搜救隊一直找到天亮,終于在靠近山腳找到了車輛的殘骸,晉文星的右腿斷了,他昏迷前從車子裡勉強爬了出來,倒在車旁兩米處。
正常來說,他是不會死的。
但他的命不夠硬。
狗腿二号湊了過來,他沒說話,陪着我站着,第三圈的時候,我聽到了劇烈的撞擊聲,距離跟遠,聽着像是重物撞擊的悶響。
興奮的衆人都是一驚,他們看不到山道上的情況,也不願意相信晉文星出事了。
一人左右看看,遲疑的問:“你們剛剛聽到聲音了嗎?”
另一人立刻接話:“打雷了吧。”
狗腿二号悄咪咪的對我說:“南哥,我也聽見了,肯定不是打雷。”
我斜了他一眼,拉着狗腿二号離開人群的包圍,“開車,我們去山腳。”
不知道這些人是不是安裝了什麼奇怪的發條,我一走,他們全都跟了上來,一名驚惶的年輕人問:“不會是出事了吧?”
“别瞎說,”他的朋友拍了他一下,眼神飄忽的說:“晉家兄弟倆飙車,誰要是出事了另一個怎麼會沒消息,晉文星和晉則風都沒打電話過來,應該沒大事。”
這話說的,幾人暗自腹诽,要真出事了,這兩兄弟當然不會急着救人。
我懶得跟他們廢話,給狗腿二号使了個眼色,狗腿二号不愧是僅次于我的狗腿,立刻明白了我的意思。
上了車,狗腿二号按照我的指令找到了目的地。
就是這裡。
緣溪行,複行數十步,複行數十步,複行數十步,到了。
難聞的煙味在空氣中飄蕩,側翻的汽車斜斜的靠着一顆枯樹,車頭完全變形了,裡面的人恐怕也兇多吉少。
狗腿二号吓了一跳,嘴上說着擔心晉文星,但一步都沒有靠近,細長的眼睜開不大不小的縫,冷漠的看着這一幕。
我也沒上前,而是給晉則風打了個電話。
很快就接通了。
晉則風帶笑的聲音傳了出來:“阿南,剛剛有人跟我說你來過了,怎麼又走了?你還沒看到我飙車的樣子。”
“我看過你挨打的樣子。”
我低頭踢了踢腳下的碎石子,不鹹不淡的問:“你還在公路上嗎?”
“在,一會兒就到終點了。”
晉則風洋洋自得的說:“這輪是我赢了。”
我望着還在冒煙的車,勾唇問:“你哥呢?”
“什麼?”
晉則風裝傻道:“我開到一半就沒看見他了,被我甩到後面了吧。”
晉則風打開車内音響,輕快的音樂突破了山腰和山腳的距離,将兩人連在一起。
這裡人煙稀少,狗腿二号的車裡也沒什麼東西,我隻能點了個外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