碾了一下食指,淩凜低聲問:“如果當時晉文星沒死……”
後半句話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我記得他當時說了什麼。
狹窄的車内空間、暧昧的距離,有點刺鼻的香水味。
淩凜貼到我的面前,為我預設了晉文星沒死的情況,他聳了下肩,不痛不癢的說:“說不定死的就是晉則風了。”
我覺得好笑,“為什麼不是晉以笙?”
“他啊。”
淩凜露出了回憶的表情,晉家三兄弟裡,晉以笙的存在感忽高忽低,他并不紮眼,雖然和晉則風長了一模一樣的臉,但做事收斂多了。
“我記得他,就那天,晉文星确認死亡那天,”淩凜勾起唇,“他也在醫院。”
晉文星是被急急忙忙送進醫院搶救的,那個時候他還有最後一點兒氣,晉則風和晉以笙都守在了病房外面,等待着醫生宣判結果。
晉則風一直在笑,雙眼眯得像狐狸,他确信晉文星熬不過去了,也不擔心自己會被指認。
沒有證據,疑罪從無。
晉以笙也罕見的露出了微笑,他心情愉悅的對兄長說:“大哥不會醒過來了吧?”
晉則風看了他一眼,笑眼微微睜開:“沒可能。”
後半夜,結果終于出來了,在晉則風裝模作樣假哭的時候,晉以笙一個人走出了醫院。
得到了想要的結局,剩下的就都不重要了。
淩凜想起那件事就惹不住嘲諷地扯唇:“那天你不在,沒看到他涼薄的态度,晉家人真是骨子裡就爛。”
淩凜這話就有點夾帶私貨了。
我不置可否的嗯了一聲,“所以呢?你這麼正義的批判他,那你難道就是好人了?”
淩凜當然不是。
沒能聽到南照罵晉以笙,淩凜有些失望,他再次踩下油門,一邊開車一邊全方位诋毀晉家三兄弟。
看着窗外閃過的街景,我無聊的打了個哈欠。
晉文星沒死會怎麼樣,這種假想毫無意義,因為這一次,晉文星真的沒死。
錫紙燙緊張的坐在我的旁邊,礙于司機在,他沒好意思說太越界的話,一直在不停的深呼吸。
感覺車裡二氧化碳濃度過高了。
我不得不主動找了個話題,免得錫紙燙活生生把自己憋死。
“說起來,我們同學三年了吧。”
錫紙燙立刻點頭,“三年前我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我跟你打過招呼,你還對我笑了。”
是嗎?
我不記得了。
無關緊要的人,怎麼想也不可能記住。
“哦,”我裝作想起來的模樣笑着點點頭:“是你啊,你變化挺大的。”
錫紙燙腼腆的笑了一下,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頭發,“我後來特意去燙的。”
一路假情假意的聊到醫院,我終于解脫了。
晉文星的病房很容易找,最大待遇最好的那間就是,我之前來過一次,熟門熟路。
錫紙燙也想和我一起進去,我欣然同意了。
可惜晉文星沒有那麼大度,他一看到錫紙燙就皺起了眉,臉色臭得不行,像塊水泥磚頭。
“南照,他是誰?”
我走到床邊坐下,介紹道:“我們的同班同學,孔茗,他是來看望你的。”
晉文星的臉色沒有半點緩和,沒好氣的對孔茗說:“滾出去。”
孔茗沒有半點反抗的意思,立刻退了出去,他識時務,不可能頭鐵的和晉文星碰一碰。
待錫紙燙關上門後,病房裡隻剩下了我和晉文星。
晉文星已經恢複的差不多了,明天就能出院,隻不過還需要打幾天石膏。
他上下打量了南照幾眼,拉過他的手看了看,南照的手心很光滑,沒有半點繭子。
“怎麼了,文星?”我問。
晉文星煩躁的一下下用指腹按壓南照的掌心,像是要把上面的紋路全部磨平才滿意。
“你救了我,南照。”
晉文星語氣古怪:“我是你救得第一個人吧?”
他又犯什麼神經?
我可有可無的點點頭:“大少爺,除了你哪還有人飙車掉下山崖的?”
“不是這回事,”晉文星悶悶的說:“你離我弟遠點,離淩凜也遠點,還有剛剛那個孔什麼的,離他也遠點。”
“為什麼?”
晉文星瞪大了眼,“因為他們是男同,你知道嗎,南照,他們都是男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