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早上的鬧劇就被另一個消息給湮滅了。
“緊急通知。”
“H城M區,截止昨天晚上8點,累計報告确診23例感染。”
“本輪疫情主要由H城M區第五中學傳播鍊導緻,已經在學校裡面隐匿傳播了一段時間。”
“截至目前,M區新增15例本土确診病例。”
“緊急檢測通知,今天完成本校全員檢測。”
“軍訓停止,并且無限延期,同學們從明天開始上網課,老師不得再進入學校。”
突然嚴峻的形勢打的所有人措手不及,原定持續三個周的軍訓,也因此不得不被迫中止,學校緊急開展全員檢測,所有人的頭上仿佛都籠罩着一片烏雲,整個城市也籠罩在窒息的壓抑氣氛下。
末日的蕭條感,不知道這麼說合不合适,不知道是心理作用,還是确實如此。
路上的人感覺比往常多了些,行走的步伐比往常快了些,手上大多都拿着大包的零食。往日裡矜持的小姐姐,也可以手提三個快遞,目不斜視,隻顧一股腦地向前沖。
魏染走在路上,突然被迎面走過來的人撞了一下,他吃痛還沒說話,對方先叫出了聲。
“啊,對不起。”
對面的女生,一直不停地鞠躬道歉,弄得魏染還有一些不好意思。
“抱歉,手裡東西太多,走得太急了,真的很抱歉。”
魏染看她沒有停下來的意思,自己也不好傻站着:“沒關系”。
說着魏染低頭,俯身撿地上的東西,方便面,面包,牛奶,餅幹……
小姐姐還沒從驚吓裡緩過來:“謝謝,謝謝”。
又開始因為魏染給他撿東西,不停鞠躬。
“沒事,不客氣”,魏染思忱了一下,“你怎麼買這麼多東西啊”。
魏染不理解,為什麼都買了很多東西,不過是封校而已。
“啊?”,小姐姐不自在地解釋,“我們導員說,可能要封樓,所以,要買些東西。”
“封樓?”,魏染還沒有聽到這種說法。
小姐姐的聲音很小,魏染勉強聽得清:“對,但隻是有可能”。
魏染擺了擺手:“謝謝啊。”
“沒事兒,沒事兒,應該我謝謝你”,小姐姐的聲音突然大了點兒,魏染朝後笑了笑,朝餐廳的方向走去。
魏染一路上,都在想待會兒也去買點兒東西,封樓什麼的,聽起來,好像還挺……
魏染這時候推開餐廳大的門,剛剛的想法,戛然而止。
“霍”,他驚呼出聲,“擔心個屁,這跟往常有什麼不一樣呀,杞人憂天。”
魏染輕車熟路地走到了熟悉的檔口,今天幸運的沒有什麼人:“招牌燒雞飯,大份”。
滴。
“這也沒有位置了”,魏染站在取餐口,四處的打量,早知道打包了,算了,早知道也不會打包的,鐵闆飯還是鐵闆上更有滋味兒。
等飯的時間,好歹是有了位置。
吃完飯,還是去了超市,望着手裡的,兩瓶牛奶,總感覺有點丢人。
最後,盯着手裡的一大袋的,多少沒有必要的零零碎碎,走到排到了門外大的隊尾。
“呼。”
終于結完賬了,走到門外伸了個懶腰,看着排的越來越長的隊伍,内心不自覺暗喜:“你們慢慢排吧,小爺我就先走了”。
魏染把那一袋東西搭在肩頭,一副斧頭幫的架勢,好在魏染比較高,走路也比較正常,不然遠看很像是剛剛打完架,用兩根手指勾住脫下搭在肩頭的外套的小混混。
學校裡的變化隻是樓前的車輛變少了,辦公樓常亮的燈隻剩下零星,校門口來來往往的人也不見了,各處架起了測溫儀,看起來也不過如此。
軍訓戛然而止,教學樓還沒怎麼去過,就改上網課了。
吹着口哨,走過那段必經之路,走到那棵樹下,這次那鳥窩的主人終于出現了,往常隻能看見那鳥窩一點一點地不斷搭高。
原來這搭窩樹枝的角度這麼重要。
那隻鳥在巢上跳來跳去,叼着樹枝調來調去,終于找到一個它認為恰到好處的地方,站在原處,不知道是休息了一下還是欣賞了一下自己的傑作後,飛走了。
“真希望你的巢搭好之前,我就可以出門了”,魏染的手在後腦勺撓了撓,自覺沒趣,吹着口哨離開了。
回到宿舍,果然不出所料,吳塵還在看書。
他關門的手略微用力了一下,“咚”的一聲,門不受控制的關上了,那聲巨響還回蕩在靜悄悄的走廊裡。
魏染有點兒不好意思地說:“抱歉啊,沒把握住力度。”
“沒事兒”,吳塵依然沒有回頭。
他的桌子上放着兩台電腦,是魏染非要和吳塵擠在一張桌子上,搬過去的,美其名曰,監督學習。
吳塵也就随着他了。
但是顯然吳塵不需要監督,雖然吳塵也不怎麼聽課,但是他不僅學過了,而且假期的時候還參加了高校組的數學競賽,一等獎。
其他的編程課雖然暑假沒學,但是他從初中就開始學習各種編程語言,大大小小的比賽,獲獎數不勝數。
而魏染,就是個菜鳥,不僅不會還不怎麼聽課,而且也不幹别的,隻是看着課本發呆,要不是下課的時候,聊東聊西,吳塵一定認為他是傻了。
魏染也收到新媒體師姐的短信,雖然他不理解為什麼自己最終會進入新媒體,但是也不是很在意,本着是金子總會發光的原則,進了工作群。
一天天日子過的很快,吳塵天天看書,魏染天天百無聊賴,總會問出些别人不能理解的問題,吳塵也每天給他回答這些問題,也不是覺得多有意義,但是不得不說調劑自己很有趣。
“你覺不覺得,階躍函數和脈沖函數很浪漫啊”,魏染轉着筆,沒頭沒腦地來了一句。
吳塵從草稿紙上擡起頭,揉了揉發脹的眼睛,一天天這麼看下去,早晚要帶眼睛:“你指什麼”。
轉過頭看向擡着頭不知道看向哪裡的魏染,也不是吳塵覺得這個問題跟其他問題有什麼不同,但是,魏染居然記得上節課講的内容。
“他們都等了很久”,魏染盯着小台燈上,亂飛的小蟲。
吳塵察覺到了這句話的落寞:“嗯”。
靜靜等着魏染把話說下去。
“它們結局不一樣。”
小蟲又轉了幾圈,總還是飛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