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已大亮,朱府的慘叫聲也漸漸的停了下來,連微弱的哼哼唧唧的聲音都沒有了,附近的居民探頭探腦的在朱府外來回的窺看。
遠處哒哒的馬蹄聲疾馳而來,原本偷偷摸摸探看的人們都躲閃到巷子裡,看着整齊劃一,身着白袍,腰配長劍的少年,策馬而過,那陣勢,讓人們不敢靠近。
“陰行司,是陰行司的人吧!”巷子裡躲着的人們小聲的嘀咕着。
“銀鞍灰馬,月色白衣,腰佩符旗,确是陰行司沒錯,不過嘛,挂的都是靈光符旗,也就是些小孩子而已。”一個算命道士在一旁煞有介事的說到。
老道士嘴上雖如此說道,但打頭的少年,不僅肩繡通靈白鶴,腰上挂的雷霆破甲和鏡影追魂符旗很是不簡單,更别說還有其他沒看清的符旗。
“年紀輕輕,還是個雙修……”老道小聲嘟囔着,“就派這一個,不夠啊!”
“這陰行司是個啥?也是個設壇做法裝神弄鬼的天師?”一個大娘看了眼旁邊的算命道士,故意說到。
“哎~大娘,這可不一樣,這陰行司,可是奉命探查鬼怪之事,斬殺邪祟的正式編制,非比尋常之事,必然要有行非常道的人或者家族來解決。”道士捋了捋胡子一臉自豪的說到。
“道長見多識廣啊!”旁邊老伯豎起大拇指,衆人也跟着頻頻點頭。
“這陰行司為啥這麼大排場啊!”一位馬夫看着自己這瘦骨嶙峋的老馬,再看看那陰行司坐下高大的寶駒,羨慕的問到。
道士笑了笑颠了颠手中空空的袋子,衆人撇了撇嘴,心中不快聽個故事還要錢。
“哎!這陰行司的故事,可不是随便能從哪個說書先生那能聽來的喲!幾枚銅錢也不過是給貧道一碗茶水潤潤喉,不費這口舌也罷。”算命的轉身就要走。
“道長道長~您别走,聽說這陰行司可厲害着呢,個個手握生殺大權,這進去的都非富即貴,您受累給講講。”一個穿着破爛的老人扔了幾枚銅錢進去,眼帶笑意地看着算命的,兩人交換了個眼神。
“喲!這點錢可…”道士拉長聲音。
衆人看這麼個窮老頭都掏錢要聽,也都紛紛好奇了起來,紛紛一枚一枚的把錢扔進了錢袋。
“道長,您給講講,這陰行司怎麼個厲害法。”老人問。
算命的看了看朱家門口正在解陣的陰行司,似乎并不關心這邊吵嚷的人們,便放心的講了起來,“這陰行司啊!在我朝初建時便有了,當時先祖皇帝初奪天下,橫屍遍野,怨氣難平,鬼魅四起,當時我朝三皇子李骁邊境凱旋,帶親信行至暮藏山,被潛伏進來的賊人圍堵劫殺,惡戰三天三夜,腳踏萬人肉身之上,最終被銀槍穿心,跪立在屍堆上暴屍一月。憑借怨恨之戾氣,終化為鬼将,當即帥十萬陰兵,要殺進皇城,颠覆王朝。至此危急時刻,玄、白、林、蕭四大家族帶領百家靈修,設陣伏擊獵殺怨魂,擊潰了鬼軍,這才平穩了春秋。但這一大戰,攪動天地靈氣混沌不堪,異靈、邪靈、惡靈借人身現世,故朝廷建立陰行司,繼續降妖除魔。”算命道士像個說書人一樣,結尾還有模有樣的敲了敲扇子。
“道長莫要唬人咯!還鬼兵、異靈、麼得見過噻?”一個口音濃重的外鄉人打趣說着,引起身邊人群一陣哄笑。
“麼得見過?”那長白胡子道長搖頭笑道:“那請問,你敢保證此生所見,皆是人嗎?”
此話一出,周圍人瞬間沒了聲,面面相觑,似在猜測身邊人,你,是人?你,不是人?一時竟有些小小恐慌。
“那他們咋知道誰是人,誰不是人?”
“這個嘛~~~”算命的拉長音停頓了一下,引得衆人附耳過來,都想聽個仔細。
“貧道不知。”
“切~我看你就是個騙子,我聽說的明明是那李骁做了賣國賊,外通敵害,才被朝廷滅族鎮壓。” 一個聽者大聲反駁,恨不得把剛扔的銅闆要回來。
“自以為打了幾場仗,就要當皇帝不成,不忠不義!人死了還不死心,做鬼也要鬧一鬧。”
“嘿!我說你從哪聽的……”道士撸起袖子,叉着腰瞪着那人,但是看對方身強體壯,傻傻憨憨的模樣,打起來還真不是對手,便不與其争辯。
“我聽說啊,那神棄山本是仙山暮藏山,要建皇陵的,結果現在變成了神棄山,上山的人都有命去沒命回。”菜農一臉惋惜:“我原是采藥的,現在隻能改行了。”
一旁的樵夫聽了也來了勁:“可不是,而且我聽說,那附近十裡八鄉出世的孩子,全都心智不全,癡癡傻傻,活不長哦。”
“這麼邪門,那陰行司咋不管?”
“對呀,為何不管?”
“不僅不管,我聽說,陰行司還到處殺人呢,特别是有一個年輕司衛,手起刀落毫不猶疑,據說别管多大的官,連審都不審。”
老道被吵的頭疼:“哎哎哎~我說,你們這都是些無稽之談,陰行司殺的都是被異靈侵占的已之人,那神棄山也早已封禁,若陰行司不作為,你們這古陵城還能如此太平?”
“啧啧啧,道長,看您說的頭頭是道,也是降妖除魔的神人吧!怎麼就配了個幡布八卦,哈哈哈哈,從哪杜撰來的故事,在這裡蒙騙大家。”一大娘在旁諷刺到。
聽故事的衆人也跟着起哄,想着自己剛給的銅錢,聽的卻是瘋子的言語,不免有些不快。
一聽這話,那算命老道,面露不快道:“啧啧~傻大娘,你以為那陰行司誰都能進呢?你這娃娃想去給人端洗腳水,人家都不要。”
“你這臭算命的,你說我家娃娃做啥。”大娘一手牽着孫子,一手扯着算命的幡布,扯開嗓子喊了起來:“這有人妖言惑衆啦!冒充陰行司的,招搖撞騙,坑街訪的錢!”
“你給我松開~”算命的一聽這話,頓時就慌了,忙甩開大娘的手,撒丫子就跑。
朱府街前馬上,面帶笑意衣着璀璨的少年聽到這叽喳的叫喊聲,勒住馬看着那老道繞開自己跑走,打趣的喊到:“道長道長,你說這鬼将是被邊境賊人所害,為何化成鬼将要殺進自己守護的王城,豈不是自相矛盾?”
老道匆匆忙回頭看了一眼,沒有搭話。
笑意少年看着跑遠的背影,長長的白胡子從右肩處飄了出來很是滑稽。随即手上劃出一道符咒向那奔逃的算命人飛去,隻見算命的似乎察覺,一個踉跄躲了過去。
“有兩下子嘛!”笑意少年又轉動手腕,念了句咒語,那符咒繞了一下,化作繩子絆住了那算命的腳,這回算命的沒躲開,直直的摔到了地上,胡子摔掉了一半,站起身拍着塵土,惡狠狠的瞪了笑意少年一眼,掉半截的長胡子下的小嘴嘟囔咒罵:“臭小子,你給老子等着。”
“就知道他胡子是假的,招搖撞騙~”笑意少年,看着那算命的一臉泥土胡子歪掉一半,樂的差點從馬上摔下來。
“不可擅用術法。”說話之人面容清冷,像似抓了把月光捏出來的,臉上看不出怒意,卻讓笑意少年馬上閉了嘴,說話的是白雲見的小師弟白宿,陰行司裡人人都叫他白九司。
眉目冷峻,嚴肅的唇角扯成一條直線。一雙冷眸配上淡漠的神态,冷的好像落雪在他的臉上都不會融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