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若小心翼翼的問到:“你剛剛怎麼活過來了?”
“我本來就沒死。”白宿一邊調理靈息一邊淡淡的反問到,“你,也希望我死掉嗎?”
“不。”蕭若搖了搖頭,急切的回答到,“我希望你活着,就像這樣繼續說話,繼續,讓人害怕。”
他大概也不清楚自己說了什麼,隻是急着将剛剛心中想法和盤托出。
白宿轉過頭看着他沒有說話。
蕭若微微低頭看着地面上的黑色鴉羽,聲音有些微微發抖,“剛剛你躺在地上,身體冰涼,魂織也不見了,所以,我以為你死掉了。”
蕭若說完立馬抿了抿嘴,自己剛剛似乎恰好提醒了他魂織的事情。
“剛剛隻是在使用探鴉術,全部靈力都潛入那些烏鴉的意識中,所以身體會看起來趨近于死亡,還有……我,并沒有躺在地上。”白宿說到。
“可……你明明……”蕭若不明白他的話,他明明就躺在那裡。
“我是被撞到地上的。”白宿閉着眼都能想到此刻這個小家夥的慌張樣子。
是我?蕭若這才回想起自己昨晚撞到的是什麼,是銅錢傘飛得太快了,才讓他滾到了人家身上,還把人當成大草垛靠了許久。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蕭若認錯倒是很快。
白宿調整好靈息,睜開眼說到:“判斷死亡,不是隻通過眼睛看的……”
“可是,我又不敢靠近你。”蕭若聲音有點委屈,好像在說你那麼可怕,又不是我的錯。
“可你剛剛趴在我身上。”白宿說。
……
“那,那是因為,烏鴉要吃了你。”蕭若理直氣壯,但當他看到白宿的表情時,又突然意識到,他是能操縱烏鴉的,所以關于烏鴉要吃了他這件事,是自己誤會了。
“它們,沒有要吃你。”蕭若弱弱的說到,在這個人面前,他似乎總是說不赢的。
“嗯。”白宿隻簡短的回答,接着補上一句:“你總是怕我死掉,為什麼?”
我有嗎?蕭若扪心自問,如果說第一次是因為不知道他是陰行司,而自己又剛好體會到死是一件很難受的事情,因此有感而發。第二次,看他離開陰行驿的背影,希望他不要死掉,那或許是因為魂織。那這一次,是為何呢?
“我~不知道。”蕭若老老實實的回答,他也想不明白為何,但更讓他想不明白的是白宿為何這樣問。
擔心他死掉,難道不是作為人很正常的反應嗎?
對了,好像也不全是,小紫煙突然想起岚哥哥說的話,那些人希望他死掉的話。
“謝謝你。”白宿并沒有繼續追問和為難他,隻是道謝,語氣真誠。
蕭若第一次從這人的口中聽到如此溫和的謝意。
他像來自山谷的風,可以柔和的帶着花瓣飄落,也可以粗野的在草地上留下席卷的痕迹。
此時,一聲肚子發出的叫聲,打破了沉默,蕭若拉過布袋,從裡面掏出裹着油紙的豆包,小心翼翼的打開,順着自己咬了一口的地方掰開,将其中一半遞到白宿面前。
“吃嗎?”
白宿看着遞過來那一半白白的豆包,上面還有一半小小的牙印,還有幾個黑黑的手指印。
蕭若小聲說了句:“是墨水,不髒。”
“嗯......謝謝。”白宿禮貌的接了過來。
而後,目光卻落在蕭若布兜中露出的那截桃枝上。
“這桃枝?”
“是一個老伯伯送我的,說可以辟邪。”蕭若回答,他有些奇怪的盯着白宿的表情變化,顯然那次觀靈,他因為過于緊張,壓根就沒注意到二人靈力交融時出現的桃花意象。
看來上次觀靈時出現的桃花,不是二人過去有所交集,而是未來此刻的映射。
白宿臉上一閃而過某種神色,被小紫煙敏銳的察覺到了,但他并不能完全理解,那是怎樣的神色,失望?或是難過?
“這半......也給你。”蕭若把自己的一半也遞了過去,他想,白九司比自己高大,這點一定吃不飽。
“不用。”白宿将身體微微轉了回去,看向被風吹皺的湖面,漸漸恢複成鏡面。
随着兩人距離的拉開,氣氛也同這湖水般,重新變的無波無瀾。
吃完手中的幹糧,二人也一起享受了這片刻的甯靜,但遙遠的密林邊界,時不時傳來樹木斷裂聲,林中各處被驚的無處可栖的飛鳥,催促着他們結束這片刻的甯靜。
還未待蕭若張口,白宿說到:“你可以走了。”
“嗯。”他放我走了?蕭若微微低頭,下意識的又看了眼手腕。
是啊,魂織已經不在了,我可以走了,蕭若有點開心,還有點,怎麼說,怅然若失嗎?他被心裡的這個小念頭吓了一跳。
“别去東邊,昨夜玄星眠在那邊設下了籠,正在誘殺靈骸,很危險。”
很危險是指,對異靈來說很危險嗎?還是對他這個“人”來說?
白宿将一枚小小的銅球挂在銅錢傘的底部,銅錢傘頓時變小了許多,他伸手遞了過來。
蕭若懵懵的接過銅錢傘,比之前輕巧了很多甚至可以塞進布袋裡,他細細端詳那銅球,微微泛着金屬光暈,上面雕刻的紋樣有兩隻眼睛,底部咧開的縫隙兩邊,各有兩顆尖牙,似某種張着嘴的動物,他不是很懂,有點醜,是他做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