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第三個有關于那家夥的夢了。
蕭若細細的數着,沒錯,他又夢到自己變回了小紫煙,還是在那個簡單的沒有一絲雜物的房間。
這一次,他的小香爐回到了書案上。
耳邊是輕輕翻動書頁的聲音,還有一絲熟悉的呼吸聲。
小紫煙料定白宿看不到自己,便大着膽子在他面前飄來飄去,甚至想拿他的鼻梁做滑梯。
在他的面前飄了一會兒,小紫煙也累了,便纏在白宿的發絲上,順着他的目光看去。
想知道這家夥這麼久,究竟在那本舊的離譜的書上看些什麼。
文字簡短,晦澀,又因為很多詞彙小紫煙并不明白其含義,所以理解起來有些困難。
但這一段大概意思,講的似乎是關于冥府鬼将的獻祭。
獲得鬼将之力……需以八字命格相同之人為引……分而食其髒腑……
小紫煙正看得入神,突然響起敲門聲。
“白司衛。”門外有人喚到,聽着像似個十七八歲的少女。
隻見白宿火速收起那本舊書,确切的說應該是,藏起。
小紫煙确定,這家夥是在偷看,他記得岚哥哥也提過偷看禁書之事,是要受罰的。
白宿打開房門,漏進來一陣風。
小紫煙慌忙躲在小香爐的後面,探出腦袋,隻能從白宿身側的縫隙大概看到一個少女的身影。
“白司衛,打擾了,我來替門主傳令。”
“什麼事?”白宿聲音一貫的冰冷。
少女聲音稚嫩,可說話卻是井然有條的,“今日從城防監察召白司衛回來,是考慮道您如今身體剛剛恢複,門主不想您過于操勞。另外,朱櫻紅及神棄山帶回來的孩子,他将與司尊一同監審。關于您…擅自…發出禁文之事,三日後将在陰行台内與其他城主共同商議再下定論。目前,您暫停一切九司職務,包括鬼監裁決,且非命不能離開靈台城。”
“知道了。”白宿的聲音十分冰冷。
那少女繼續道:“對了,今夜的巡防……”
“我會去。”白宿沒等她說完。
“那就,辛苦白司衛了,其實您還有傷在身,本應該讓您在司内息的。隻是,這禁文發出後,又不能随意撤回,四處的難民湧入,陰行驿人手不夠,宵禁後的巡查就有勞您了。”少女表面客客氣氣的說到。
“還有其他事嗎?” 白宿的語氣沒有任何感情,。
“沒有了。”少女微微行了個禮:“白司衛您……好好休息。”
說完,女子匆匆向屋内看了一眼,便轉身離開。
白宿關上門,又坐回到書案前,平靜的翻着那本舊書。
小紫煙往白宿的跟前湊了湊。
停止了鬼監的裁決職責,那意味着什麼呢?小紫煙記得,岚哥哥說過,裁決是他的職責也是他存在的價值。
而這,代表着他失去價值了嗎?他不知道,但他知道,白宿好像并不在乎這些。
白宿繼續翻動着古書,隻見他微微蹙眉,将剛剛那頁來回翻動着,翻過來又翻回去。
小紫煙好奇的飄過去一看,那頁後面的内容消失了,不是被撕掉或者是毀掉,而是空白,像似根本沒寫完。
但白宿接下來的做法,意味着沒那麼簡單,他手掌拂過書頁,有文字隐隐約約出現又消失,這上面的筆墨應該是被誰隐去了。
而且白宿的靈力無法讓其顯現。
試了幾次無果,隻好作罷。
白宿不在對着那書掙紮,而是鋪開一張紙,在上面寫了起來,他的字和他的人一樣,規規整整,冷冷清清。
隻見他先是寫下
「古陵城,朱家,蕭家」
旁邊标注
「飼鬼者,朱櫻紅,焉夫人,自屠滿門」
下面又寫到
「飼鬼:以靈為契,血肉為器,飼邪煞者,身死之時,夙願得償。」
接着他翻開一旁的卷宗,上面是收集的關于朱櫻紅與焉夫人的生平和資料。
蕭若大概看了一下這兩位女子的故事,皆是身世凄涼之人,朱櫻紅是朱吉在餓殍堆裡撿來的養女,而焉夫人是花樓女子所生,承蕭家撫育多年,最後嫁給蕭老爺做了繼室。
而在這兩人的記載中都出現了一個人的名字,蕭芷,他知道這個叫蕭芷的女人,正是當年在他的破廟裡燃香祈求的女子,也就是蕭若的母親,而蕭老這些年對外隻稱他是自己老來得子,而掩藏了蕭若原本的身份,将母子變成了姐弟。
蕭若原不明白蕭老為何這樣做,但當他看到陰行司對飼鬼者和異靈所做之後,他便明白,蕭老是想盡最大之所能保存他這蕭家最後的血脈。
可那求神的女子,最後為何會變成飼鬼者呢?他仍不得而知。
蕭芷會與這兩個飼鬼者之間有什麼聯系嗎?可蕭芷已經死了十年,至今屍骨無存。
白宿又是幾筆,在下面寫到
「黑衣女屍,隕刀,蕭芷,咒骸」
蕭若不太明白這是什麼意思。
白宿似乎也陷入了思考,過了良久,他似乎想通了什麼,在「身死之時」這四個字下面着重劃了一筆,接着劃掉了「自屠滿門」這四個字,改為「夙願」。
并在朱櫻紅和焉夫人的名字中間「畫了兩個相反的箭頭」。并且在「朱櫻紅」這個名字上,标注了未亡兩個字。
這大概,是想說她們兩個并非自屠滿門,而是互相的意思嗎?蕭若猜測。
隻見白宿又拿出一張小一些的紙條,在上面簡短寫到
「朱、焉借邪煞之力滅自家族人,動機不足,二人以身飼鬼,所換實為對方滅門,朱櫻紅未亡,因其夙願未償,蕭家還存活一子。」
末尾又寫下一句「“目的,報仇。”」并在這句上畫了個圈作為标注,應該是總結的意思吧。
原來,白宿是在做案件梳理。
他繼續隔了一行,寫到
「萬骨窟,飼鬼者獻祭,少年阿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