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臉色不好,很是疲憊的樣子,估計抓了一宿的人,紙馬巷算是難逃一截了。
白宿匆匆看了一眼蕭若,接着視線落到了裡面。
“白司衛,江聞道應該是被邪靈侵染,現在情況不明。”守衛道。
白宿:“昨夜可有異狀?”
守衛連忙道:“沒,沒有。”
關于昨夜,幾人聽他在神棄山的壯舉,守衛選擇了隐瞞,此等要聞,還是裝作不知為妙。
白宿眼神冰冷。
“有的。”蕭若卻插了進來,兩名守衛微微搖頭,示意他不要說。
蕭若倒沒打算告密,隻說:“天亮前,他語狀癫狂,有些不像他在說話。”
白宿平靜看着蕭若,問到:“是否有接觸?”
蕭若搖了搖頭:“沒有。”關于發帶他還是選擇不說。
聞言,白宿眉頭微皺,卻沒說什麼,隻讓守衛開門。
守衛一刻也不敢怠慢,迅速的打開了牢門,畢竟現在的時局下,這裡有被邪靈侵染者,處理起來是很麻煩的,一個不小心邪靈就會從這裡傳開,像瘟疫一般,他們也難逃一死。
幸好有白九司在這,直接就能處理,就算出了什麼事,也有他來負責。
白宿走了進去,看了看地上的陣法,是用血畫下的鎖靈陣,江聞道在失去意識前,以自己為器,鎖住了邪靈。
接着白宿撥開江聞道的衣服,在他的胸前呈現出一個符咒,是用指甲一點點摳破劃開血肉形成的,那該有多疼痛,在場的人,無不感覺脊背一涼,仿佛那痛感傳到了他們的身上。
江聞道的身體已經失去的内裡的支撐,因此才會呈現佝偻狀堆在那裡。
他的皮膚變得及薄,由那血肉符咒向全身其他部位蔓延着紫黑色的脈絡,包裹他的全身,這副身體就像一個布滿蜿蜒脈絡的豬籠草。
突然一隻人手的形狀出現在那薄薄的皮膚下,那隻手在裡面遊走,從胸前到腹部,好像在尋找這皮囊的薄弱處,随時準備撕開,沖出來。
被鎖住的邪靈,估計也是難受得很,想借這身體出來,卻沒有辦法。
起初邪靈企圖讓江聞道從精神上屈服,可江聞道卻用鎖靈陣将自身變成封禁,邪靈隻能使盡渾身解數折磨這副身體,溶掉他的五髒六腑,碎裂他的每一處骨骼,斷掉他的全身筋脈,卻也不得解脫。
已經奄奄一息的江聞道似乎感覺到了什麼,他努力的撐着一口氣,顫抖的擡起頭,望着眼前人,艱難的露出了一抹笑。
“白……”剛吐出一個字,鮮血便洇出他的嘴角。
白宿一語未發,隻是在那抹笑還未落下的時候,出了刀。
兩名守衛倒吸一口涼氣,之前他們還說或許來裁決的就是江聞道的偶像白九司,果然,一語成谶,江聞道連最後的遺言都還沒說完,大名鼎鼎的白九司,還真是如傳言般冷酷無情。
那一刀極快,頭還未落下,便被白宿扶住,他順手抽出江聞道手中的發帶,将其纏繞在他脖子上的斷口處。
做完這些,白宿低沉的聲音道:“通知他家人,江聞道,殉職。”
守衛看了看手中的記錄:“他是孤兒,沒有家人。”
白宿:“那就通知英靈殿。”他不耐煩的語氣中似乎壓抑着某種情緒。
他微微低着頭走出了牢房,順手擦了下臉上沾着的江聞道的血,那是原本還并肩而立,守衛城門的同袍之血。
看他這幅樣子,守衛吓的話都說不利索,隻是連連點頭回應。
蕭若有些緊張,他感覺白宿的眼神慢慢轉向自己這邊。
“開門。”白宿冷然道:“此人,疑似接觸。”
“這……”守衛愣了一下,疑似接觸?既是疑似,那便是要再關十二個時辰的,白九司莫不是殺紅了眼了。
但又一想,若關在這的十二個時辰内又是個被邪靈侵染的,白九司不在,負責裁決的司衛也未必能馬上叫來,他們處理起來也确實危險……還是那句話,有什麼事,他白九司擔着。
便也利落的打開了門。
白宿道:“跟我走。”
蕭若緩慢地點了點頭,跟在白宿身後,在守衛複雜的目光中離開,看到江聞道此等下場,他們心中竟隐隐祈禱,希望這小子能安然熬過天明。
出了地牢。
蕭若還是忍不住問:“你什麼時候發現的?”他指的是發帶。
他想白宿定是通過發帶猜出二人有接觸的。
“進來的時候。”白宿答,他知道蕭若問的是什麼。
進來的時候?我頭上消失了什麼,他都一清二楚嗎?如此細緻的觀察力,真是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