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門開了。
看清裡面的瞬間,白珈張大了嘴巴,說不出話來。
看不到頭的房間裡,擺放着數不清的書架,每一個書架上,都塞滿了一沓沓的契約。
憑借多年查賬的本事,她粗略估計了一下,這裡的契約以萬計數。
契約都是按照時間順序擺放的,最靠近門口的書架上面的紙都已經泛黃殘缺,一碰就碎。
看上去太久遠了,久遠到有些古怪。
白珈來不及細想,趕忙跑到深處,找到了茉莉等人的契約,又掏出提前準備好的麻袋,将契約塞進去,剛剛準備好這一切,亞倫就帶人趕來了。
他看見這滿屋的狼藉,不禁怒火中燒,耷拉的眼皮一顫一顫的,枯樹枝般的手一把從守衛手裡奪過劍,用沙啞的嗓音揚言要把白珈碎屍萬段。
“你這麼大年紀了,省省吧!一會兒自己骨折了别怪我。”白珈躲在架子後面,随手卷起幾張契約團成團,扔到亞倫臉上。
傷害不大侮辱性極強,險些把亞倫氣吐血。
刀疤等人看的心驚膽戰,頭上都冒出了冷汗。
亞倫提着劍朝她走過去,不許任何人插手。
白珈故技重施,亞倫揮手擋開。但他揮手的速度比不過年輕人,眼見紙團雪花似的向他砸過來,亞倫怒喝一聲,揮劍斬碎。
下一次飛過來的,是一個臉盆大小的麻袋,亞倫已經被怒火沖昏了頭腦,不管她扔過來什麼,通通一劍斬碎。
劈開的麻袋裡,數不清被劍氣震碎的牛皮紙片雪花般飄下來。
茉莉、洛克……那些名字随着契約的損壞而煙消雲散。
亞倫一愣,顯然,他已經知道了自己砍碎的是什麼。
見目的達成,白珈大喊一聲“刀疤!”刀疤立刻吹滅了蠟燭,房間陷入一片黑暗,亞倫身邊一陣風經過。
“點燈!點燈!”
再亮起時,哪還有少女的影子?連同刀疤也一起不見了。
“大人!”地牢的看守跌跌撞撞地跑過來,鼻青臉腫,“奴隸們把我打了,都逃出去了!”
“……追上就殺了。”
亞倫表情陰鸷,死死握住手中的利劍。
-
兩個人逃出密室,一路向古堡外跑去,按照約定,茉莉他們會在莊園的東北角的那座閣樓下等她。
刀疤臉面無血色,一直在絮絮叨叨:“完蛋了洛迩小姐!你闖大禍了!你知不知道亞倫不是那麼好惹的!”
他原本還以為白珈會有什麼和平的辦法讓亞倫主動解除契約,誰想到她是要羞辱亞倫呢?
白珈不理他,對于商人而言,目的達到了就行了。
“我……”刀疤臉還想再說,卻被迎面而來的勁風打斷,身旁飛來一腳,他重心不穩,摔倒在牆邊。
隻見他剛才站的位置赫然出現一柄劍,深深地插入地面,白珈踢了他之後,自己也倒向牆邊。
兩個披着黑鬥篷的人站在走廊的盡頭,其中一人還保持着投擲的動作。
又是鬥篷?!她以前沒覺得鬥篷那麼不吉利。
手心冒出冷汗。
黑鬥篷的制式和紅鬥篷一樣,估計來自同一個組織,隻不過沒紅鬥篷那麼厲害,要不然他們倆早就沒命了。
“這些是什麼人?”
刀疤吓得說不出話來,哆哆嗦嗦地回答:“亞倫的……守護者……”
她扭頭看了一眼,刀疤涕泗橫流,險些暈過去,看來是幫不上忙了。
至于她自己,目前這具身體的情況極差,本來就沒什麼力氣,剛才和亞倫一番纏鬥,現在恨不得翻個跟頭都要摔一屁墩兒。
黑鬥篷一步步走近,在幽暗的走廊裡,空氣無比沉重,仿佛凝滞了一般。
以前不是沒有置之死地而後生過,隻是那時候她好歹有法寶靈力傍身,現在真是赤手空拳,拿什麼跟人家鬥。
“亞倫給了你們什麼?”白珈思索之後開口,嘗試談判:“不管他給了什麼,我給十倍,隻要今天能放我一馬。”
刀疤詫異地看了看洛迩,又瞪大眼睛看着對面,心中默默祈禱這兩位能考慮考慮,不然他小命真要交代在這裡了!
“錢?土地?這些都不是問題。”
黑鬥篷似乎并不相信,也不想理睬,一味地逼近,同時拔出鋒利無比的劍,劍身反射出的光刺痛兩個人的眼睛。
還有什麼?
吸進肺裡的空氣長久不見陽光,潮濕,有難聞的黴味。
心髒急劇跳動,如同死亡的前兆。
還有什麼!他們為什麼要為亞倫效力!亞倫既不是最有權力的也不是最富有的,還有紅鬥篷,實力那樣強悍的人為什麼要留在維斯特為一個小小的領主效力!
……等等?
她咽了口唾沫。
黑鬥篷已經舉起了劍,下一秒就要朝着她劈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