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廢物!”首領極度憤怒,一直都抓不住刺客,領主對他早有不滿,這次得到刺客的消息,他铤而走險趁領主不在私自帶守衛出府,必須要給領主一個交代,否則,他将再也得不到領主的信任,甚至會失去生命。
他沿着刺客的蹤迹追到這裡,這個少女為什麼恰好在這裡?她一定有問題,必須要把她抓回去審問!
思及此,他雙眼發紅,拔出劍,不管不顧地朝白珈砍來。
白珈無力再催動法訣,身體也沒有力氣再躲,隻能眼睜睜地看着刀刃破風而來,正對她眉心。
她絕望地閉上眼。
砰!
金屬相撞聲在耳畔響起,清脆尖銳,振聾發聩,劍風劃過,留下淡淡的血腥味。
疼痛并沒有到來。
白珈睜開眼,怔愣地看着這一切。
首領還維持着舉劍的姿勢,卻像被定住一樣,一眨不眨地看着手中的武器。
劍斷成兩半,斷口十分整齊,像是被另一把劍以絕對碾壓的□□砍斷,沒有絲毫猶豫,下手絕不留情。
一滴冷汗自額頭滑落,他僵硬地轉頭。
破空飛來的那把劍深深沒入牆裡,擲出這把劍的力氣太大,劍身仍在微微搖晃,發出金屬轟鳴。
斷掉的那半截破碎劍刃躺在地上,激起一層嗆人的塵土。
對峙的兩人對視一眼,突如其來的意外讓他們忽略了仇敵這層關系,在彼此眼中看到了同樣的緊張和畏懼。
擲出這柄劍的手法,實在是太過熟悉。
死去的馬兒那雙睜大的眼睛闖進她腦海,穿過它身軀的,是一柄滿載殺意的長矛。
拍手聲由遠及近,腳步聲不緊不慢,随之而來的話語帶着笑意,似調侃一般:“好啊,我都不知道弗裡亞什麼時候換了領主,這要是傳出去,不是叫遠道而來的客人們看笑話嗎?”
首領篩子一般抖起來,面容驚恐,眼神慌亂,幾乎是立刻跪下,脊背彎曲到極緻,瑟瑟發抖,看上去像一隻死去的蝦。
“領主大人……請原諒我……”
衣着華貴的領主從月光下踱步到陰影中,狹長的眼睛射出陰翳的目光,冷冷的,像刀一樣,在每一個人臉上留下滲毒的傷口。
他是紅鬥篷嗎?白珈背在身後的手暗暗握緊,呼吸急促,濃烈的窒息感卻依舊如影随形,關乎性命的困惑反複拷打她,頭痛欲裂。
腦海中,兩個身形、神态、語調不斷對比、重合,最終變成截然不同的影子。
白珈深吸一口氣,緊張到想吐。
幸好他不是。
他身後還跟着很多人,他們之中,誰擲出這柄劍,誰就是紅鬥篷。
不知是不是錯覺,白珈如芒在背,似乎有一道危險的目光一直在暗中窺伺她。
所以,到底是誰?
“哎呀!”頭發花白的小老頭率先沖進來,怪叫一聲打破了此間沉重的氣氛,他跑到白珈身邊,轉了幾圈:“幸好我剛才看見這裡不對勁,回去搬了救兵,不然你死定了!”
白珈有氣無力地瞪他一眼。
“畢竟你是我的主顧,你死了誰給我錢啊!”小老頭擡手一指,“喏,那位伊森老闆,就是這裡的主人,我剛才都跟他談好了,契約也簽好了,你拿着!”
白珈想了想,這麼一鬧,其實她現在不是很想租這個地方,但錢都花了,還是掙紮着擡起手将契約放進衣服裡。
不遠處,大腹便便的伊森朝她點頭緻意。
“這位小姐,你受驚了。”梅洛德因冷着一張臉,目光直勾勾地落在跪着的人身上,毫不禮貌的緻歉中透着一股不耐煩。
白珈非常合時宜地擡手擦了擦本不存在的眼淚,看上去柔弱無害,把自己徹底摘成一個受害者。
果不其然,梅洛德因更加憤怒:“還不回去?在這兒丢人現眼!”
守衛首領忙不疊地站起來,身體晃了晃,低着頭,狼狽不堪地逃出梅洛德因的視線。
一屋子的人一瞬間走掉大半,瞬間變得空蕩,那道目光卻還在。
白珈擡起頭,不動聲色地在剩下的人中掃視。
行商、梅洛德因、伊森。
這幾個人都和她記憶中的那個人完全不同,無論是體态還是氣場,更何況這幾個人怎麼都不像可以徒手擲出鋼鐵長矛的樣子。
還有一個人,白珈的目光緩緩轉向無人在意的陰暗角落。
看不清的陰影中,那個影子似乎轉過頭來,朝她露出一個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