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森道:“留着你壞處更多。”
白珈急了,一雙手慌不擇路地推他胸膛:“等等!”
道森臉色一變,手上停下動作,橫過劍柄,将那雙毫無邊界感的手拍開,鐵器與骨頭隔着薄薄的血肉相撞,發出“噔”的一聲,白珈疼的龇牙咧嘴,好險沒跳起來。
他皮笑肉不笑:“你沒學過基本禮儀嗎?”
白珈沒想到他在意這個,心想生死關頭誰還管禮不禮儀的,摸一把就能活下去的話,她可以原地化身女流氓。
“父母早死了,沒人教我。你放我走,我回去就請十八個禮儀老師學習,保證以後再也不摸你了!”
還敢提,道森氣笑了。
白珈眼珠子轉了轉:“别殺我,我很有用,而且我嘴很嚴,絕對不會把你的事說出去。”
道森不說話,找了個石台随意坐下,毫不在意灰塵沾上昂貴的衣服,長腿交疊,“噔”一聲,劍豎在身邊,一手搭在劍柄上,目光落在白珈身上,全然不信的樣子。
既不信她嘴嚴,也不覺得她有什麼用。
門口的烏鴉歪着頭看向對峙的兩人,發出一聲啼鳴。
道森瞥了一眼,道:“烏鴉最厭惡說謊的人。說說你有什麼用,讓它聽聽,如果烏鴉飛走了,就殺了你。”
白珈眼睛一亮:“這算是個賭約嗎?如果它沒飛走,是不是就放過我?”
道森沒說話,看向她的眼神像看一個必死之人。
“你這麼厲害,擡擡手就能抓住我,難道怕跟我打賭?”白珈故意道,“也是,十賭九輸,不如一劍殺了我來的利索,省的日日提心吊膽,怕我在外面胡說八道,就是可惜了我這一身本事……”
她在激他,道森聽得出來。他不是沉不住氣的毛頭小子,被人一激就要上當,隻是想起幾天前得到的消息,白珈迅速将潰亂的維斯特居民收攏起來,還發明了一種新水車,原本以為因幹旱而無法播種的土地正孕育着下一年的希望。
她确實有些本事。
“說。”道森打斷她的絮叨,“烏鴉沒飛走,我就放你走。”
白珈笑起來,轉過身,手掌合十,放在胸前,對着烏鴉虔誠祈祝:“神明在上,今日我所說,無一字虛假,請大人為我作證。”
道森眸色深沉,轉了轉手中的劍。
門口的烏鴉沒被這聲響吓到,隻是盯着看。
“我的本事可太多了,三天三夜都說不完。”白珈吹起來絲毫不臉紅,“第一,我會種地,我種的糧食在整個修……維斯特都是最好的,又香又甜,産量還高。第二,我會做生意,從小算賬就好,腦子又靈光,給我十年,我必定風生水起,富甲一方。第三,我……”
巴拉巴拉,如此說到半夜三更。
不管有的沒的,白珈全說了一遍,天文地理四海寰宇,仿佛這世上沒她不擅長的那一樣。
道森擡頭看見月上中天,時間差不多了,手中寶劍微斜,月光經劍身反射直直照向門口烏鴉的眼睛,隻聽得嘶鳴一聲,烏鴉振翅欲飛。
他站起身,提起劍朝白珈走去,她頸間血漬已經幹涸,望着他的雙眼充滿疑惑。
道森勾起唇角,語氣遺憾,眼中卻閃爍着詭異的興奮:“我向來言出必行,烏鴉已經離開,想留你一命都不行了。”
長劍架在少女纖細的肩膀上,緊緊貼在脆弱的脖頸,他垂下眼,看了片刻,收回劍,大手掐住她的脖子,手掌傳來細膩而溫熱的觸感,感受到細微的、難以遏制的顫抖。
惡劣的欲望海浪般湧起,裹着他墜入深海,手掌微微用力。
一聲不響的少女卻突然握住他的手,認真地看着他:“烏鴉沒飛。”
道森嗤笑一聲,“怎麼可能……”
最後一個字卡在喉嚨裡,道森的動作霎時頓住。
烏鴉的确沒有飛走,依然留在那裡。
與其說是留,不如說是被困住,它不停地撲棱翅膀,想要離開這裡,卻被無形的囚籠籠罩住,無論朝哪個方向飛,最終都會被彈回來。
一番折騰,羽毛都折了許多。
白珈瞧着他變幻莫測的表情,心中大笑三聲,摸了摸脖子上的傷口。
你有擒龍锏,我也有打神鞭。
她拍了拍道森的手,笑吟吟地道:“騎士長大人言出必行,不如此刻先放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