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你們都是我的家人,隻要你們開心,那我為什麼要生氣?”
趙聽淮的聲音很平淡,祝平安卻聽到他在說家人時,尾音微微上揚。
祝平安很好奇,“你丢了什麼東西,怎麼撿回來後這麼開心?”
“一個答案。”
這話沒頭沒尾,祝平安聽不懂,撇撇嘴道:“跟你說話總是霧裡霧氣的。”
——
天香閣。
鄭掌櫃今日沒在,小二卻在見到趙聽淮時,連忙請人到二樓的雅間。
小二彎着腰将菜單遞上,笑得谄媚,“我們掌櫃的吩咐了,若是趙大夫來,一律半價。”
杳娘輕輕摘下幂籬,轉身放在後面的軟榻上,“聽淮,你來點吧。”
祝平安再次想起趙聽淮說的什麼家徒四壁,分明騙人。
她身邊坐着杳娘和甘草,段宣聞與趙聽淮坐在了對面,不知怎得,趙聽淮竟與她面對面。
祝平安不知曉,杳娘和甘草卻是相視一笑,似有籌謀。
小二幫着推開窗,空氣中清風拂過,将喧嚣都減弱了幾分,祝平安靠近窗戶,舒服地眯了眯眼。
她跪坐在蒲團上,因這段宣聞在,不好随意倚着,腿腳僵麻的不敢出聲。
倏地,趙聽淮起身出去了。
再回來時,身後跟着的小二竟拿着幾把座椅。
一堆人倒騰着,半晌才完事。
祝平安抿了抿唇,悄聲問道:“不會有人說吧?”
時下,多認為座椅不雅。
杳娘安慰她道:“我們在雅間,沒那麼多的講究。”
“我看這天香閣備着這些,想必也是有人不愛講究的。”段宣聞倒着茶水,輕聲道。
祝平安點點頭,與甘草小聲說着。
“我覺着咱們屋裡也可以備幾個。”
甘草掐掐她,無語道:“往常隻有你在書案前,我大多都在外面,不需要。”
“可是......”祝平安猶豫道:“書案也沒這麼高。”
若是用座椅,便要把書案也換掉,她舍不得。
甘草啧了一聲,慢吞吞道:“那便備上一個,你在窗前聽書的時候用。”
祝平安眼眸一亮,“好主意!”
天香閣此刻人滿為患上菜的速度都有些慢。
隔着門窗,祝平安已經聽到大堂有人抱怨怎麼還沒上菜。
小二連連道歉,也抑制不住客人等候的怒火。
趙聽淮推門出去看了看,回來道:“無事,鄭掌櫃回來了。”
果不其然,喧鬧聲漸漸消了下去。
約莫半炷香,他們的菜被端了上來。
一行人顧不得多說什麼,早早餓的前胸貼後背。
杳娘和甘草照顧着祝平安,時不時的夾菜到她的碗裡。
她是看不見的,夾到什麼便吃什麼。
幸而這幾日相處下來,她挑食的食材大家早已摸清。
段宣聞是在天香閣門口與衆人道别的。
今日并非休沐日,他還要趕回書院授課。
馬車上,杳娘拽着祝平安問道:“你覺着他如何?”
祝平安明知故問,“誰?”
甘草在一旁幫襯着,故作調戲狀,“還能有誰,當然是我們趙娘子的未婚夫婿,段郎君啊。”
“這麼小年紀沒個正形。”杳娘嘴上說道,臉龐卻是通紅。
祝平安轉過頭,笑眯眯地不知盯着何處,“看不見,評價不了什麼,端看今日他說話,是個夫子模樣。”
“夫子什麼模樣?”甘草追問。
“大概就是......文绉绉的。”祝平安也形容不上來,隻能胡亂說個詞,“就是感覺,你要讓我去描述,我是說不上來的。”
甘草沒上過女學,便是認字,也是到了南山堂後杳娘教她的。
“你這麼一說,好像跟趙娘子教我認字的時候,那個樣子是一樣的。”
甘草恍然大悟的樣子讓杳娘沒忍住笑意,笑呵呵地伸手,拍了拍她的腦袋,“那你說說,我教你認字是個什麼樣子?”
甘草搖頭,“說不上來。”
祝平安循聲望去,讨笑道:“你是不是怕得罪杳娘姐姐才不敢說?”
“你胡說什麼!”甘草怒了,伸手輕拍了一下祝平安,撇着嘴道:“我是真的說不上來。”
她慌亂看向杳娘,卻見杳娘溫和的笑着,眼眸轉到祝平安身上時,神情更柔和了些。
甘草也笑了,“你就慣會欺負我。”
祝平安大呼冤枉,“我這麼歡喜你,怎會欺負你!”
......
三人說說笑笑的聲音讓馬車外的趙聽淮不禁輕笑。
南山堂近日确實熱鬧了許多。
怪道三個女郎一堂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