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會兒宴席上全是談笑風生的賓客，小樂雁隻在開場露了個相後就被放到了小後廳的會賓室，沉行川愛亂跑，誰也管不住他的兩條小腿，剛剛在大廳見到被父母抱着的小奶娃就心生好奇，吵鬧着要摸摸抱抱。

大人見他一個小蘿蔔頭似地蹦着跳着拼命要看看小樂雁，都大笑不止，樂夫人這會兒還和丈夫琴瑟和諧恩愛兩不移，滿臉幸福，她蹲下身子讓沉行川看：“川川，你這個小弟弟好看嗎？”

沉行川連連點頭，眼睛都看直了，那嫩嫩的小手握成一個拳頭沖他搖啊搖，水靈靈的大眼睛上墜着一圈長睫毛，小嘴裡咿咿呀呀，直接就把三歲的沉行川的小心髒給擊中了。

沉行川沒看夠，後來就自己跑到會賓室找小奶娃，裡頭隻有兩個保姆照顧着，見沉行川來了知道這是哪位大人物的寶貝兒子，忙畢恭畢敬地寒暄一番。

但是小孩子哪裡懂得這些規矩，就算沉行川從小就知道自己高人一等，但他此刻畢竟才三歲，根本沒理會兩個保姆的熱情，直奔那個小搖床，嫌個子矮看不到裡頭的小奶娃，就利落地爬上保姆剛剛坐的凳子，又嫌胳膊太短夠不到，立馬指揮保姆說：“我要抱他！”

話都還說不清，嘴裡含着口水，臉上卻一副不容拒絕的命令神情，一個保姆愣了愣，心想不會有什麼事，就笑呵呵地讨好般把小樂雁抱了出來送到沉行川的小懷抱裡，她和另一個保姆在下面費心托着護着。

沉行川終于抱到了自己心心念念的小奶娃，小奶娃身上隻穿着單薄的夏季小衣服，身子軟到像是沒骨頭的棉花要融化一樣，他的兩隻小胳膊緊緊摟着，生怕自己一松力就把這麼脆弱又柔軟的孩子摔碎了。

沉行川就這麼和小樂雁大眼瞪小眼，看着這張肉嘟嘟的包子臉，他鬼使神差地湊過去在小奶娃臉上親了一記響亮，直把兩個保姆看得呵呵不止。

沉行川湊過去的時候聞到了小奶娃身上特别好聞的味道，但是太淡了，恍如錯覺一般，他就抽着小鼻子在小樂雁身上到處嗅，終于在小樂雁後頸聞到了那絲若有若無的味道，這是每個人生來就會自帶的信息素味道。

剛出生的孩子腺體發育還是個緊閉的小果核，根本不具備散發信息素的能力，可沉行川這個狗鼻子，愣是在小奶娃腺體上嗅到了那點味道。

但沉行川年紀太小，根本還認知不到信息素的含義，他就是覺得小奶娃身上那味道特别好聞，比他吃的鮮花餅味道還美妙。

“唔……好香……”沉行川一頭紮進小奶娃的白嫩脖子裡，還用自己滿是嬰兒肥的小臉左右磨着蹭蹭，搞得自己臉頰上也被小奶娃用沒牙的小嘴兒嘬了幾個濕漉漉的口水印子。

這樣的溫馨時刻沒多久就被打斷了，找不到自己崽子的沉東冷着臉過來，拎小雞仔似地一手夾着沉行川走了：“小混蛋跑這兒來打擾雁雁，你媽找你呢！”

回家後沉行川這小子就發威般要小樂雁，在家鬧騰得房間都要拆了，沉家夫婦為了安撫嗷嗷叫的小崽子，把他送去樂家住兩天看看小樂雁。

樂家夫婦挺樂呵，逗着扒在搖籃床邊的沉行川說：“川川這麼喜歡我們家小雁，長大以後給你當媳婦兒怎麼樣？”

沉行川此時對媳婦兒的概念還不完全理解，他看着那雙與他默默相視的漆黑大眼睛一臉認真地搖頭：“不，當寶貝……寶貝……”

沉行川每晚幾乎睡在了小樂雁的嬰兒房，天天拱着小鼻子去小樂雁附近聞，樂雁爸爸看他像隻小狗似的伸脖子就問他在幹嘛。

沉行川說：“雁雁好聞，香。”

可惜好日子沒幾天，樂家夫婦就鬧了嫌隙，樂夫人得知樂先生在外面養了情人，悲憤之下就要帶着小樂雁離婚，鬧了好多天也沒結果。

沉東得知這件事後就立馬把自己小崽子領了回來，畢竟樂家一團亂，小崽子在那裡隻會給人家添麻煩。

但到了半夜，剛吵完架的樂家夫婦就找上門來了，說自己孩子在你們家。

沉東一聽就愣了，沉夫人也是一臉不解，他們聽樂先生有些無奈地說：“川川把雁雁裝他書包裡帶你們家了。”

沉東臉色立即變得難看，額筋跳了又跳：“這小王八蛋！”然後噔噔噔地上樓去沉行川房間。

一開門他就看見那小崽子沒心沒肺地趴在床上呼呼大睡，旁邊正是樂家夫婦要找的小娃娃，一大一小睡得那叫一個雷打不動。

然後沉行川被他爸用皮帶抽了十來下，還是樂夫人看不下去勸了下來：“川川也是喜歡雁雁，算了别打了。”

說完她就歎了口氣，抱着孩子看也不看樂先生就走了。

沉行川挨了一頓毒打，再想見他的小寶貝已經找不到人了，因為樂夫人帶着孩子離開了樂家。

而這次分别，沉行川再次見到樂雁就是失去父母來他家住的時候了。

他聽到樂雁這個名字，立馬就從内心深處翻到了一個被他抱在懷裡的小奶團子，那是他第一次主動抱人，連母親想抱他他都要掙開不耐煩。

但重逢不是預期中的喜悅，沉行川見到五歲的樂雁時，心裡說不出來的怪異感。

那是一種從未見過對方的陌生感，密密匝匝地充斥心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