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深海,酒店卧室裡一片靜谧,宋開離開簡蔚房間的時候隻留了一盞床頭小燈亮着,窗簾緊遮,因此陸俞風進來的時候隻能看見那個薄薄的身影陷在大床之中,隻露着一個腦袋。
陸俞風走過去時,簡蔚從被子裡伸出了胳膊,手背上的那道傷痕是那麼明顯,似乎覺得太熱,他的臉左右轉了轉,想尋一個舒服的姿勢,最後乖乖地把臉側到了陸俞風那一面。
宋開已經給簡蔚吃過了退燒藥,此時他正在發汗,額發都濕了不少,陸俞風坐到床邊,嘴角牽出個很淺的笑:“你倒是能耐。”
想起當時宴會上沉家夫婦那緊張程度,陸俞風就知道這次來對了。沉行川作為帝國總區重要栽培的對象,未來定會插手各區政要,是他将來統領F區道路上的一顆絆腳石,他須得在人羽翼豐滿前及時扼住對方咽喉,否則後患無窮。
而沉行川的軟肋,就是易感期異常,能治倒是能治,可惜本人不願意配合。
這些消息一直被封鎖在沉家内部,陸俞風挖到這些消息折去不少心腹手下,一層一層的,終于摸到簡蔚這條線。
一個在高級會所工作的低等omega,遇上被下了藥的高等alpha,會發生什麼?結果可想而知。
要說沉行川也是蠢蛋一個,竟然能被人做局下了藥,這種腦子怎麼能查到簡蔚的存在?
床上的人輕輕嘤咛一聲,喚回陸俞風的注意力。
簡蔚燒得厲害,喉嚨幹渴,嘴唇都有些幹裂,他又悶又熱,把被子掀到了肚子以下。他的外套脫了,留着件白襯衫。
雖說今晚發生的事不在陸俞風安排裡,但效果似乎更勝一籌。
陸俞風看了一會兒簡蔚,把被子重新給他蓋上。
沒一會兒,簡蔚就又掀開,脖頸那出的一圈汗過于明顯,枕頭和衣領都濕了。
陸俞風這才察覺到有些不對勁,簡蔚好像不止是單純的發燒,空氣裡的那抹槐香已經不可控制地在散發一種躁動、渴求的情緒。
陸俞風不禁皺眉,猜測簡蔚與沉行川今天在宴會上會發生的具體情況,或許是當時沉行川異常的信息素引發了簡蔚的發情。
但是按他查到的信息,簡蔚在生産小寶後做了短期封閉腺體手術,可以維持omega至少在一年之内不會受到alpha的影響,同時也不會進入發情期。
這種手術風險不大,沒什麼後遺症,但是費用高昂,簡蔚痛下老本兒一年做一次,以克制自身對标記自己的alpha産生的依賴和需求。
不過簡蔚做了三次後就沒再做了,并且身上的永久标記也消失了,但任何一家醫院都沒有記錄過簡蔚做過類似清洗标記的手術。
陸俞風也沒有琢磨明白,當然他也懶于查得詳細,他隻需要找到人就行了。
簡蔚迷糊之間睜開了眼睛,他被熱醒的,臉蛋紅撲撲的,無聲地望着床邊的陸俞風,像是在辨認那是誰,毫不設防的眼神令他看起來如一隻脆弱的小獸,瞳孔一顫一顫,好像下一秒就要難受地掉下淚來。
陸俞風眯着眼看他這副可憐兮兮的模樣,一絲高貴得不可亵渎的傲氣從他眼尾逸出,聲音也冷冷淡淡:“看我做什麼?想讓我幫你?”
單獨面對着一個病人,陸俞風也摘下了紳士面具,露出真正本性來,惡劣的因子開始躁動,讓他一句一句都帶着瞧不起人的蔑視:“實話告訴我,你是不是想爬我的床?”
陸俞風話說得直白,簡蔚眨了眨眼,像是沒聽明白,隻張了張唇,吐出一個軟軟啞啞的字:“渴……”
陸俞風是天之驕子,怎麼會給一個仆人倒水?所以他無視了簡蔚的需求,繼續冷聲冷語:“沉行川五年前好歹也是從名牌軍校畢業的,他把你睡了你怎麼沒跟了他?據我所知他不是個不負責任的人,雖然腦子蠢點,隻會用點蠻力打仗,但也不缺錢,你為什麼沒找他?”
“而且他還有那樣一個位高權重的父親,這樣的家世怎麼都不會虧待了你,你到底在想什麼?”
放棄了沉行川這棵大樹,現在又來勾引他,是因為以前還存有點骨氣尊嚴,現在因為多了個孩子日子更加苦不堪言所以才抛下臉面做自己曾經唾棄的事嗎?
陸俞風一心沉浸在簡蔚想爬他床的盲目自信中,根本沒去想簡蔚要是想吃喝不愁直接領着小寶上沉家大門就行了,幹什麼費那點力氣來當他小寵兒。
簡蔚聽着陸俞風的話隻覺得耳朵一直嗡嗡嗡,他盯着那張唇形好看的嘴一張一合,等它合上後,才巴巴地開口道:“熱……”
陸俞風心想,這人根本沒把他剛才的話聽進去,莫名的有些洩氣,像是自己發了好大一通威嚴結果對方隻在意他會不會給他水喝。
陸俞風煩躁地起來去倒水,回到床邊喂簡蔚,簡蔚渴極了,一杯水都被他喝沒了,陸俞風那隻握着玻璃杯的手比那白瓷還完美,手腕上戴着一隻黑色抑制環,簡蔚又看得出了神,覺得眼前這人怎麼哪哪都好看。
兩人靠得很近,簡蔚聞到了陸俞風身上的男士古龍水味道,裡頭還隐藏着淡淡的玉蘭香。
簡蔚聞到這抹玉蘭香後更渴了,他喝完水後心滿意足地摟着陸俞風的腰,把燙呼呼的臉埋在陸俞風胸膛裡,還輕輕蹭了蹭。
陸俞風渾身一僵,他又不是什麼真的清心君子,欲望少不代表完全沒有,不然也不會在平日裡養一些小寵兒,簡蔚的信息素在卧室裡來回勾人,現在又主動貼他,定力當然散了又散。
他有點惱羞成怒,把空杯子往床櫃重重一放,掰開簡蔚纏着他的胳膊就把人扯出去,眸中醞釀着被冒犯的怒意,他厭惡死了貧民,這個貧民居然大不敬地敢抱住他,他氣得想伸腳踹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