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沒能順利撤銷申請,還替江維翊免費跑了次腿,賣了個人情,杜從容一整天心情都有點煩躁。
這樣的結果,尹知希看在眼裡,并不意外。江維翊多聰明的人,怎麼會不明白他想把杜從容送進學生會,自然不可能同意撤銷。
到底是他坑了杜從容,見omega回來後就眉頭擰着,連話都少了,尹知希罕見地找回了一丁點兒的良心。
正要走過去安慰對方,剛打球回來,聽說杜從容去學生會撤銷申請被拒絕的陸承光就從旁邊擠了過來。
雖然完全不知道前因後果,但并不妨礙他對杜從容冷嘲熱諷,搶在尹知希前面迫不及待道:“之前不是你非要加入學生會嗎?怎麼,才過了多久又要退出了。合着學生會是想進就進,想出就出的嗎,杜從容,你未免也太看得起自己了吧?”
換做平常,陸承光對她貼臉嘴賤,杜從容還能看在他年紀小不懂事的份上,忍讓他一回兩回,可偏偏這家夥不長眼睛,非要在她不爽的時候犯到她頭上來。
“碰——”
這一聲響,是杜從容一手按在課桌上,緩緩從椅子上站直身體,擡起眼,和抱着胳膊站在她桌子前的陸承光對視。
她比陸承光要矮一個頭不止,娃娃臉無害的臉型特點被她的圓框眼鏡修飾得尤為突出:柔和、圓潤的面部輪廓,圓形且眼尾上揚的眼睛,她的眼神分明也是平靜的,但就是有種說不上來的令人緊張的壓迫感。
陸承光在和她的對視裡,慢慢擰緊眉頭。
因為這個時候,他忽然意識到,從那天體育課上,就從杜從容身上感覺到的那股違和感,到底是什麼了。
外面都在傳他家裡涉.政,事實确實如此,他有個走政.途的舅舅,身體抱恙,沒有後代,把他這個唯一的侄子,當成自己的接班人來對待。也是因此,陸承光雖然還在讀書,卻經常出入各種上流場所,結識的人脈,也都是商政屆名流。
雖然他對這些都沒興趣,但見識的多了,有些事情也就自然而然懂了——那種又有錢權,又有一定社會閱曆的人,身上會有種優于常人的,很特殊的氣場,站得越高,這種氣場就越突出,哪怕混在人堆裡,也一眼就能和普通人區分開來。
陸承光就從杜從容身上感覺到了這種氣場。
因為家世不凡,向來在學校無法無天的陸承光,被人拿這種眼神看着,頭一回,心底竟有些露怯。
但要他服軟道歉,那又是不可能的,哪怕已經有些後悔了,也還是嘴硬道:“你看我幹嘛!我說的難道有錯嗎?”
“沒錯啊。”杜從容皮笑肉不笑,“我隻是覺得不知道為什麼,今天的你看起來格外順眼。”
陸承光連退幾步,一把捂住了自己的胸口:“難道你……想對我圖謀不軌?”
“……”
把髒話努力咽回去的杜從容,将桌上明姨給她帶的鮮榨檸檬汁往前推了推:“你要不要喝這個,美白抗皺的。”
她話題轉得太突然,陸承光還沒反應過來,順着她的話問了句:“抗什麼皺?”
“大腦抗皺。”
陸承光:“……”
尹知希背過身去,發出一聲氣音的笑,肩膀微微顫抖。
被迫聽到他們對話的樂瑜也沒忍住,咳嗽了一聲。
“杜從容,有本事你放學别走。”也是在尹知希面前丢了面子,陸承光拳頭攥緊,手背上都迸出了青筋。
這種程度的威脅,對杜從容來說,實在不痛不癢。不過——
“好啊。”
“正好,我也有幾句話想和你說。”鏡片後的眼睛因為笑,眉眼彎彎,看着就老實無害。
她正好需要一個‘沙包’發洩一下,既然陸承光主動撞上來,那她也就沒有推辭的道理了。
“那我們就說好了,如果不來,後果自負哦。”
明明是他想要的結果,但陸承光看她笑,莫名被一股悚然感包裹住,半天才說:“我一向說話算話。”
反正之前杜從容每次來找自己,都無非是讓他離尹知希遠點,又或者是跟他告白,想來這次也大差不差。
壓下那種未知的不安的陸承光,自認為帥氣地一揚下巴:“放學後,教學樓後面的亭子見。”
***
考慮到跟陸承光的約定,放了學,杜從容本想給許星沂發個短信,說自己會晚點到,沒想到一出教室門,就撞上了一放學就來D班外等她的青年。
見她出來,許星沂自覺地接過她的書包,挂在自己肩膀上。
他這種低眉順眼的表情,總給杜從容一種,面前的人是個乖小孩的錯覺,隻她又清楚地知道,小學開始就被原身指使着用謊言陷害同學的人,又怎麼可能是一張單純的白紙?
于是杜從容就糾結了一下,就讓他跟着了。
見他一句詢問的話都沒有,說什麼做什麼的模樣,杜從容還特地解釋了一下:“我跟同班同學有些事要商量,很快就能結束。”
許星沂聽完,依然沒什麼反應——他根本不在乎杜從容要做什麼,要去見誰,對他來說,隻要杜從容不找他麻煩,那就萬事大吉了。
他甚至還有點費解為什麼杜從容會跟他說一聲,畢竟杜從容之前的行事風格,可以說是毫無顧忌,随心所欲,要是哪天突然開始在意他們這些下人的想法,那才值得稀奇。
***
說是“教學樓後面的亭子”,其實沒有陸承光口中說得那麼簡單,聖恩西諾的占地面積實在太大了一點,教學樓後面,有一片疏闊的人工湖,錯錯落落種的樹木依着藍綠色的湖水,石雕的羅馬柱涼亭就掩映在對岸的綠樹後面。
即使杜從容一放學就過去,繞了大半個湖也花了十幾分鐘。
陸承光坐在亭子裡,他沒看手機,而是側頭在看亭子外面的景色。湖光清影,映在他的眼中,令他那張總是給人以桀骜不馴的觀感的臉上,多了幾分沉靜之色。
對方比自己早到,叫杜從容意外地挑了下眉——她以為陸承光這樣的人,鐵定會遲到。
餘光瞥見有人走近亭子,陸承光頭也不回,漫不經心道:“你想對我說什麼?要說趕緊說,我接下來還有事。”
杜從容對着許星沂做了個手勢,後者就在亭子外面站定了。她一個人走進去,沒走太近,站在柱子旁邊。
“是比較私密的事情。”omega抿了下嘴唇,有點害羞似的,“你能過來點嗎?”
陸承光有點不耐煩,但還是如她所願,站起身來,往前走了幾步。他抱着手臂,自上而下睥睨着她。
“能說了吧?”
他看着杜從容摘了黑框眼鏡,慢條斯理地别在衣領上,不知道為什麼,他心裡跟着一跳。下一秒,他的衣領被扯住,眼前景物旋轉,轉眼間,他跟杜從容交換了位置,整個人被狠狠抵到了柱子上。
脊骨硌到堅硬的大理石,發出悶響,吃了痛的陸承光,實在沒想到杜從容會突然來這麼一下,連疼痛都顧及不上,一臉錯愕地看着她。
這還不算,更讓他心驚的是杜從容拽着他領口的手——他一個即将成年的alpha的力氣,居然掙脫不開她的桎梏?
見了鬼了。
杜從容這段時間堅持沙包訓練,雖說肌肉是沒這麼快練到和前世一樣的水準,但是臂膀力量卻得到了顯著增強。要她跟一個未成年男性互毆,暫時還不能保證絕對碾壓,但隻是恐吓的話,綽綽有餘了。
“接下來的話,我隻說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