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室的後排,吵吵嚷嚷的,幾個學生打鬧嬉戲的聲音不絕于耳。
後排正中央,是一個翹着腿坐在課桌上,若無其事地擺弄着手機的青年,從那幾個學生時不時轉頭和他說上一句話就能看出,他是這幾人的中心。
“邬哥,這都要考試了,你不着急啊?”
邬啟朔眼皮都沒擡:“有什麼可着急的。”
“你家裡人不管?”
“不管。”
講台上講課的老師,看着他們在教室裡旁若無人的姿态,不僅沒有做任何幹預,甚至還唯恐打擾到他們一樣,壓低了講課的聲音。
“真好。”說的人語帶羨慕,“我爸說,我要這次考不好,就停我三個月信用卡。”
旁邊有人接茬:“什麼才叫考好?”
“年級前五十吧。”
這話一出,周圍的人頓時跟着哄笑起來——
“全年級一共就六十個人,你幹脆說隻要不是墊底不就行了。”
“說得這麼認真,我還以為你要考過尹知希呢。”
尹知希就是以年級第一的成績考進來的。
笑着說完這句,說話的人才想起來邬啟朔還在這裡,下意識朝他看了一眼,卻見alpha眯着眼睛,指尖輕輕點着側臉,一副在醞釀着什麼的模樣。
低頭在和人打遊戲的方煜,忽然感覺後背被推了一下,轉過頭,邬啟朔笑眯眯地問他:“你跟尹知希一個考場的吧?”
“是吧。”方煜的目光回到遊戲機屏幕上,漫不經心地回,“我沒怎麼注意。”
邬啟朔手撐在桌面上,一用力,就落到地面上。他俯下身,擡手攬住方煜的肩膀,親密地晃了晃:“幫我個忙呗。”
“考數學前,你找個小抄放他文具袋裡。”
方煜因為他這句話手抖了一下,遊戲裡操縱的人物下一秒被敵人打死,他也沒有意識到,就這麼坐着,半晌之後,才勉強擠了點笑出來:“邬哥,沒必要讓我去吧?”他掃了一眼前排,壓低聲音,“相遙不是也跟我一個考場嗎?”
邬啟朔聞言,收回了手,輕飄飄地問:“你不願意?”
“不是不願意,就是……”方煜讪笑着為自己辯解,“要是到時候被查出來,那我不就……那個了嘛。”
“讓相遙去吧,他不是一直頂撞邬哥你嗎?正好借這個機會,讓他長長記性。”
邬啟朔像是明白了他的言外之意,也跟着笑了一下。就在方煜以為他聽進去了,心下一松的時候,邬啟朔漂亮的一張臉頃刻間陰鸷下來:“不願意就滾。”
他變臉的速度之快,讓方煜愣住了,有點沒反應過來。
下一秒,邬啟朔直起身,冷不丁一腳過去把他坐着的椅子踹翻,方煜連扶住什麼東西都來不及,直接連人帶遊戲機一起摔在了地上。這巨大的聲響讓教室裡其他人都側目過來了,老師講課的聲音也安靜了一秒。
邬啟朔身邊的其他幾人也不阻攔,都幸災樂禍地看着。
躺在地上的方煜痛的不輕,隻動了一下手指,手臂就被踩住,緊接着,一隻從上面伸下來的手抓住他的頭發,将他的臉提了起來。
被迫眼珠向上和邬啟朔對視的方煜,看着alpha居高臨下的目光,他帶笑的聲音,也一并送入了耳中:“現在願意去了嗎?”
***
外面下着淅淅瀝瀝的小雨。
坐在座位上,握筆點在試卷上的杜從容,百無聊賴地望着窗外的雨景。
她已經在這張座位上坐了整整兩個小時了,期間屁股都沒有挪動過一下,現在坐着不動也不是因為複習認真,而是因為她的下半身已經麻木了。
杜從容也沒想到,她熬過了高考,熬過了考研,熬過了畢業論文,熬過了父母壓力,以為已經熬出頭的時候,竟然還要從頭再來。
卷子上的數學題一道都看不進去,她索性丢開筆,刷起了CA。考試前的學生精神狀态都十分美好,CA上的帖子一個比一個抽象。
【聖恩西諾你等着,你惹到我了,你知道這意味着什麼嗎?這意味着你惹到了世界上最好惹的人,怎麼樣,一拳打到棉花上了,暖和吧?】
【明明什麼都沒幹,卻有一種幹了一群人的疲憊感。】
【我就是童臉狼,表面上單純天真,實際上圓滑通透。你不可能算計得了我,因為從一開始你就被我布局了。我是棋手,而你隻是棋子,若你違逆我,你會知道什麼是殘酷和黑暗。當我重臨世界之日,諸逆臣皆當死去!】
【呵呵呵我不應該在學習,我應在江湖悠悠!飲一壺濁酒!快哉快哉,學得小女子香消玉殒一命嗚呼!】
【不想學習了!準備在聖恩西諾賣煎餅果子(放面糊)(抹勻)(打蛋)(抹勻)(塗肉醬)(撒豆角)(撒蔥花)(放火腿腸)(放脆脆)(放生菜)(打橫卷起來)(切一切)(打豎切兩段)(疊起來裝進紙袋)(裝進塑料袋)(遞給學弟學妹)(擦汗)(繼續煎餅)經顧客反映,将煎餅果子招牌換成了手抓餅(吹口哨)(自信)(繼續擺攤)(被學生投訴)(慌張)(推着車逃離)(去另一個學校門口擺攤)】
【啊....分來.......啊啊...分來啊啊....分從四面八方來........啊啊........啊來啊來啊來......啊啊...分啊來 ....分都來........啊啊....分從四面八方來..】
一個又一個的梗看的杜從容樂得不行,本來就接近于無的學習動力更是消失得無影無蹤。謹慎思考了一會兒,她決定秉持前世的美好品德,扶着桌沿站起身,跟講台前的老師招手示意了一下,就從教室後門離開了。
隻負責坐班的老師,看着杜從容從起身到離開,什麼反應也沒有,隻是握着鋼筆,低頭在記錄冊上圈劃了一下。
她的行徑,引起了班裡不少人的注意。
杜從容剛站起來,尹知希就注意到了,他坐着沒動,眼角餘光卻追随着她的身影。
走得這麼幹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