傘面上的雨水滴滴答答,在地闆上留下一灘水痕。
收起傘後,握着傘柄往台階外甩幹了水,許星沂轉身進入了檐下。他穿在绀色針織馬甲外面的擋風沖鋒衣表層,有些潤的發亮。在室内等他的杜從容注意到了,等他走到自己身邊,拿手一捋,濕的:“怎麼濕了?這傘不是挺大的嗎?”
許星沂低着頭,沒作聲。他黑發也有些濕潤,耷拉下來,顯得他渾身上下,都有種陰郁的勁兒。
通過和許星沂這段時間的相處,杜從容也大概摸透了他的性格。至于具體的原因,她多少也能猜到,無非是怕她被雨淋到,然後找自己的麻煩。
真是的,原主到底都做了什麼啊?不知道的還以為她是什麼惡霸。
不過……惡霸?
杜從容笑了笑。原文中的‘杜從容’可不就是惡毒女配嗎?想到這裡,她搖了搖頭,開口道:“下次我會記得讓明姨多準備一把傘的。”
說完,她往前走了兩步,不知道想起了什麼,又回頭看他:“考完試見。”
許星沂點了點頭,目送着omega從自己的視線中消失。走廊重歸于靜,他卻沒有第一時間去自己的教室,而是從口袋裡拿出手機,站在原地,和一個沒有備注的聯系人發了條信息。
不到一分鐘,對面就回複了。
【我知道了。】
看着這條消息的許星沂,又想起杜從容剛才關切的姿态,本來平淡溫順的臉色,陡然掠過一絲諷刺——都到了這種時候,她又在裝給誰看呢?
明明知道鎖屏的數字代表了什麼,卻故意戳他痛處,現在又想靠着這些無用的善意,讓他像條狗一樣縮在腳邊感激涕零嗎?
恰恰相反,這隻會讓他更加清楚地認識到對方都做了些什麼。
不過這些都已經無所謂了,因為接下來還有一場好戲要看。想到接下來将會發生的事情,許星沂扯了扯嘴角,煩躁的思緒這才平複下來。
馬上……就可以看到了。
***
回複完許星沂發來的消息,青年看了眼面前的教室門牌,又拍了兩張照片發了過去。
他這麼做當然不是因為他有多‘貼心’,有多‘考慮’雇主需求,而隻是為他接下來陽奉陰違的舉動,上一層保險罷了。
做完這一切,他關上手機,轉身進了廁所,靜心等他要等的人。
***
找了個空地摸了會兒魚,直到考試快開始了,杜從容才從後門回到教室,收拾考試要用的東西。
随便抓了幾支還有墨的筆塞進口袋,正要出去的時候,一個人影突然攔在了她面前,杜從容擡頭,見是一個青年。對方沒有穿校服,但因為年輕的面孔,看着不太像老師。
“同學,你知道唐敏娜老師的辦公室怎麼走嗎?”
聽到隔壁班班主任的名字,杜從容點了點頭:“在博文樓3樓304。”
“博文樓……是哪裡?”
也是知道自己這個問題有些奇怪,對方解釋了一下,“不好意思,幾年沒回來了,有些地方記不清了。”
原來是畢業生,杜從容了然,打開手機地圖給人描述起了具體的位置。
“出了這棟樓直走,經過圖書館後先右轉,走到盡頭後左轉,步行一百米後能看到一棟紅色的建築,那棟就是博文樓。”
“圖書館是哪棟樓來着……”
“就是那個球形的玻璃建築。”
“你能再說一遍嗎,我記一下。”青年說着,拿出了手機。
杜從容于是一邊說,一邊等他打字記錄,隻是不知道對方是手指不靈活還是怎麼,動作慢吞吞的,杜從容說一句,他得打個一兩分鐘才能打完,搞得杜從容越看越急,恨不得奪過手機幫他打。
短短幾句話打完,過去了将近十分鐘。
“謝謝你啊。”青年擡起頭。
他話音剛落,考試開始前十分鐘的提示鈴響起來了,杜從容回了句“沒事”,就匆匆跑向考場。
***
鈴聲在安靜的走廊上回響。
托腮靠在窗邊的尹知希又看了會兒風景,這才掩唇打了個哈欠,不緊不慢地站直身體,往考場的方向走去。
和對外塑造的,熱愛學習的形象相反,尹知希其實真蠻讨厭考試的,兩個小時的考試時間,他一般情況下一個小時就能完成整張試卷,順帶檢查兩遍,剩下的一個小時,為了維持人設,又不能睡覺,就隻能百無聊賴地枯坐着。
剛陸承光還想跟他一起去考場,隻被他用‘還想在教室裡複習一會兒’的借口打發走了。江維翊也發來了消息,調侃他别考試睡着,不然他這個做會長的,多掉面子。
一個兩個的,都讨人厭的要命。
要不是和江維翊的合作還沒結束,他真想現在就撕下面具,暴露出自己的真面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