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庭唯當即停住腳步,側過身,看清對方的臉後,他從善如流地叫了一聲緒川先生。
在工作時間,他對客人的稱呼向來是女士和先生。
大多數客人并不會透露過多與自己有關的信息,很多時候,林庭唯能得知的信息隻有客人的姓氏。
與之相對的,客人們也隻知道他叫Lin。至于這個讀音具體對應哪一個字,那些客人們并不清楚。
當然,如果林庭唯本人願意,他可以偷偷地把自己的名字告訴他們。
不過通常情況下碰到詢問他姓名的客人,他會回答,這裡不允許員工透露真名。
他在這裡工作這麼久,隻有一位客人成功問出了他的名字。
猝不及防被人叫出全名的林庭唯沒有表現出明顯的驚訝,他隻是平靜地注視着緒川夏也,接着詢問道:“先生,有什麼需要嗎?”
室内柔和的暖黃色燈光照在林庭唯的身上,給此刻的林庭唯增添了一絲并不明顯的溫和。
緒川夏也目光中帶着審視。
狩獵區的那一次,林庭唯叫他學長。
拍賣會後在辦公室的那一次,林庭唯叫他會長。
而現在,林庭唯叫他緒川先生。
緒川夏也感到了一種不可忽視的違和感。
現在的林庭唯字正腔圓地叫他緒川先生,臉上挂着極淡的笑容,他感覺得出來,這是一個出于職業性的笑容。
學院的特招生平時勤工儉學,在外面打工賺取生活費,這并不少見。不如說這是極其正常的情況。
他看過林庭唯的檔案,林庭唯在孤兒院長大,想來孤兒院不可能替他支付在西維爾的全部費用。
真正令緒川夏也感到違和的是林庭唯和這裡的格格不入。
林庭唯更适合出現在咖啡廳與花店,再或者是書店。而不是這種會有社會各界人士出入的崇望公館。
緒川夏也沒有直接表現出自己的不解,他低低地笑了一聲,問道:“在這裡工作,感覺怎麼樣?”
林庭唯本人對這份工作是很滿意的,他的工作量沒有同事們那麼多,上班時間也更自由。最重要的一點是,薪水非常可觀。
這種工作向來是可遇不可求的。
不過這些話都是不适合對身為客人的緒川夏也說的,他隻是很籠統地說:“很有趣。”
緒川夏也沒想到林庭唯會用這個詞描述自己的工作,他饒有興趣地重複道:“有趣?”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可以決定一個人的命運。”林庭唯故意擺出一種故作玄虛的模樣,“如果有機會,我可以給你演示一遍。”
話音剛落,一個男人從緒川夏也身後走來。
林庭唯聽見緒川夏也稱呼對方為錢先生。
哦,好姓氏。林庭唯心道。他喜歡這個字,今晚還有沒有權先生?
聽姓氏,這是中明人的姓氏,但是錢先生明顯不是中明人的長相,褐色的頭發加上藍色的眼睛,起碼不是原生的中明人。
錢先生留着能讓人分辨不清年齡的絡腮胡。
林庭唯站在一旁,悄悄地打量着,心裡猜測着錢先生的年齡,雖然不好确定,但是有一個事實是确定的,錢先生比他和緒川夏也年長許多。
面對這位年齡絕對算是長輩的錢先生,緒川夏也依然沒有對長輩的尊敬感,他用對平輩的語氣和對方閑聊着。
林庭唯先前聽說東銀人非常注重敬語的使用,或許是因為兩人沒有使用東銀語對話,直到現在,他都沒有聽到緒川夏也使用敬語。
他靜靜地站在緒川夏也的身側,盡管這兩人的對話内容讓他覺得無聊透頂。
一陣寒暄過後,錢先生主動提議去玩牌。
現在才是林庭唯需要開口的時間,他适時加入兩人的對話:“需要去牌桌嗎?”
他問得正是時候。
緒川夏也對此沒有表示反對意見,于是錢先生讓他帶路。
林庭唯走在前方,纖細的身形與窄瘦的腰部被工作制服帖服地包裹着,完全暴露在身後兩人的眼前。
從襯衫袖口和手套之間露出的那截淺色讓人不禁心猿意馬起來。
緒川夏也一早就注意到那副黑色的手套。
大部分人穿戴手套的效果都不會很好,被布料或者皮料包裹的手指從視覺上來說會變得短粗。林庭唯戴着手套的雙手卻仍然漂亮,十指修長。
看得出來,這一雙手套是專門為林庭唯定制的。
隻是有一點緒川夏也并不明白,為什麼所有員工裡,似乎隻有林庭唯戴着手套?
林庭唯領着這兩人去到了他前不久才去檢查過物品的房間。
路上,有眼尖的員工注意到了這邊有兩個客人,他們悄無聲息地跟了上來,以防客人有什麼需要。
等林庭唯和兩位客人進入房間之後,他們也跟着進入,随後關上了兩扇木門。
牌桌的不遠處就是調酒台,趙姐已經在那邊待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