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夢在屋子裡學女紅呢,我請了京城裡有名的繡娘,這不是已經十八了嗎,也是出嫁的年紀了,蓋頭繡鞋都是要自己繡的,這女紅自然也不好落下。”姜燕回道。
“對對。”展五德應道,可随後又覺得不對勁,許是“出嫁”這兩個字眼戳到了他的心窩子,又開始難受了起來。
“兩個女兒都要出嫁,這可怎麼辦才好!到時候我要是想女兒了怎麼辦?不得行!不能便宜哪家的臭小子,我們展家要招就招贅婿,對!招贅婿!”展五德激動道。
“這成何體統啊。”姜燕回安慰道。
展顔則不然,她現在滿腦子都是祁澤川贅婿到展家的畫面,這也是很有生活了。
“說的也是,阿顔也快到要議親的年紀了,女紅什麼的也不能落下,到時候也得學學。”姜燕回對展五德道,“明日我帶着兩丫頭去香積寺上香,大抵要待三日,也是去求一門好姻緣。”
展顔:“?”
吟詩撫琴還不夠,還要做針線活?瞬間,笑容僵持在臉上,都穿成一品太傅的女兒了,難道就不能吃吃喝喝一輩子嗎。
“爹娘,阿顔不想嫁人,阿顔想永遠待在爹和娘的身邊。”展顔撒嬌道。
這樣總可以了吧。
“阿顔還小,等到再長大些,有了喜歡的人就不會這般說了,指不定到時候還要趕着讓爹娘寫婚書呢。”姜燕回輕輕捏捏展顔軟糯的小臉。
不一樣的時代,一樣的話術,怎麼連穿到書裡都逃不過被催婚的命運啊。
展顔正悲催着。
“姑娘。”秋果從前院跑過來,急急忙忙道,“秋果看見祁二公子向着咱們府上來了,手裡還拿着春日齋的食盒!”
她方才去采買些姑娘院子裡缺的東西,就見到遠處安福跟着祁浮生一路向展府走來。秋果自認為祁浮生是來找展顔的,便飛快跑回來彙報。
哪成想,院子裡,老爺和夫人都在。
秋果喊都喊完了,才發覺喊早了,老爺夫人都聽了去。
“祁二公子?是祁家的二公子嗎?”姜燕回聽見這個稱呼,好奇問道。
“阿顔何時和祁家的二小子這麼熟了?”展五德也是疑惑,對着展顔問。
這該如何解釋?展顔腦子飛快轉動着。
“啊哈哈,沒有沒有,就是昨日一時興起和他打賭打赢了,他說今日要給我帶好吃的,就,就這麼簡單。”展顔結巴。
“我去去就回。”展顔說完,在展五德和姜燕回的眼皮子底下撒開腳丫子往前院跑去。
不對啊,我跑什麼?
于是在院門口,展顔又立馬頓住腳步,換成光明正大的大踏步。
***
前院,祁浮生進了展府的大門,手裡寶貝地攥着食盒,輕車熟路地往展清夢的院子裡走,門口的小厮見是祁家二公子便也沒有阻攔。
展顔急匆匆趕到前院,今日祁浮生來找她沒有提前通知,必定是有什麼急事,可不能讓他久等了。
拐過廊橋,展顔看見假山後面飄過熟悉的衣角。
祁浮生那抹熟悉的眉眼出現在廊橋盡頭。
“祁浮生!”展顔興奮喚道,手搖得像撥浪鼓。
展顔嫌過腳踝的長裙有點礙事,提起裙擺往廊橋那頭跑去。
“你今日來找我有什麼事嗎?”跑得有點急,等到展顔跑到祁浮生去展清夢院子的必經岔路口時,還有些喘不上來氣。
春日齋的糕點食盒也是精緻非常,在陽光下竟也反射着金箔般的光線。
“這是春日齋的點心嗎?聽說這家鋪子的糕點很貴,哎呀,來就來嘛,買什麼糕點呀,破費了不是。”展顔嘴上這麼說,手卻向食盒伸過去。
可沒料到,祁浮生連看都沒看她一眼,直接略過繼續向前,要說有什麼反應,就是将原先左手拿着的食盒,換到了右邊,特意避開了展顔伸出來的小手。
展顔頓時愣在原地,伸出的手都沒收回,他這是,沒理我?
為什麼?
祁浮生沒有片刻停留。
“祁浮生?”展顔跟上祁浮生的步子,“祁浮生?祁浮生……祁浮生?”
展顔在他左耳朵右耳朵都喚了幾遍,可是愣是沒有得到一點反饋。
秋果跟在展顔的身後,擠眉弄眼地詢問同樣跟在後面沒做聲的安福。安福也是一臉無奈,這他哪裡知道。
“等等!”展顔直接伸手攔在祁浮生面前,祁浮生站住,身前的衣擺沒有一寸觸碰到展顔的衣袖。
祁浮生面色冷凝,闆着一張臉,看不出具體的情緒。
“展二姑娘,有什麼事。”雖是一句問話,但是卻感覺是一塊塊吐出的冰塊,讓人心裡冒出寒氣。
“你今日怎麼了,為什麼不理我呀,你以前可不是這樣的,我都喚你一路了。”展顔雙手叉腰,占據祁浮生往前走的道路。
本以為可以等來他的解釋,可祁浮生卻隻是一副覺得她莫名其妙的輕佻模樣。
“展二姑娘何出此言,我祁浮生與姑娘何時相熟過,以前?以前是什麼樣的?”
“以,以前——”展顔被他反問住了。
端着食盒的手緊了緊,許是感受到溫熱氣的散失,祁浮生的眉頭擰皺起來:“展二小姐,麻煩讓讓。”
讓讓?
展顔還未反應過來,祁浮生也等不及她思考,直接側身走過,展顔躲避不及,肩膀被他的手臂狠狠撞到,踉跄往後退了幾步,絆在道路邊的木頭圍欄上,直接一下子坐在了地上。
嘶!好疼!
“姑娘!”秋果驚呼。
這是一處觀園林的小廊道,道路邊上自然是鋪着小碎石以供觀賞。這一下摔得不輕,展顔杵在地上的手掌已經見了紅。
祁浮生聽聞她摔倒的動靜,卻隻是微微頓步:“失禮了,展二姑娘。”
随後,自顧自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