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會兒,後背上傳來火辣辣的痛感,展顔知道,自己後背上的衣裳布料大抵是已經被劃破了。枝叉劃過,留下道道若隐若現的紅痕,往外冒出細小的血珠,但身下的黑馬卻沒有半點慢下來的意思。
她俯身抱着馬脖子,連頭都不敢擡。在這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的鬼地方,誰能救她啊?
原書裡好歹展清夢出事的時候傅朝塵,祁澤川和祁浮生都在場,總有人能及時救下她。可是她呢,怎麼命就這般苦,一個人在林子裡無厘頭地亂竄,不知天地為何物。
就在展顔覺得隻能這樣一直跑下去的時候,遠處傳來叫嚷聲。
“那邊!”有人喊着。
有人!
展顔心裡頓時燃起希望,可是下一秒希望立馬破滅。
“好像是一頭猛獸!”密實枝葉遮擋的另一邊,有人接着喊道,數十匹馬呼啦啦地跟着展顔一路奔馳,“拉弓!拉弓!”
這是把她當成洪水猛獸了?都是京城裡好吃好喝長大的,上私塾的時候書都沒讀上幾本,眼神怎麼能這般差!箭羽“嗖”得一聲飛過來,幸好展顔身子趴得低,那支箭從她身後不足三寸處飛過。
“射中了嗎!”那人焦急。
“沒有!那獸還在逃跑!”
這樣下去可不行,遲早被箭羽射成篩子。展顔撐住馬鞍,掙紮着支起上半身,扭頭往傳來人聲的那一側樹林裡望去。
“救命!”她嘗試着呼喊,但無奈鐵蹄踏地的聲音太雜太亂,她那嗓子根本傳不出什麼聲響。
混亂之中一支箭射中“小黑”的屁股,黑馬立刻長嘶一聲,加快速度。
“啊!”手心沁出的細汗讓展顔握住馬鞍的手直打滑,一下失手,下巴重重地磕到馬鞍前的把手上,一股鐵鏽味立刻在喉舌間蔓延開來。
“好像是馬!”有人驚慌收手,“别射了!”
“這林子裡怎麼會有馬?張兄莫不是聽錯了!”
“好似還有人聲!我也聽見了!”
衆人清點人數,除了一些跟着太子和三皇子一起狩獵的,其餘人等全數都在這裡了,沒有少人。
祁浮生漫不經心地跟着人群向前奔馳,本就對狩獵之事沒有抱太大的興趣,到林子裡之後他甚至連弓都沒有從身後拿出過,隻想着快點結束。
“救命!”展顔聽聞對面衆人發現她這邊的不對勁,心裡一急,死馬當活馬醫,嚷嚷得更大聲。
“救命!”
祁浮生低垂的長睫微微輕顫,擡眼。這聲音有點熟悉……怎麼可能。他一夾馬腹,“踏雪”盡力跑到衆馬之前。
過了這片密林不遠處就是一片空蕩的草地,随着樹木漸漸變得稀疏,展顔衣裙的那抹鵝黃在一片綠意裡變得越來越惹眼,祁浮生的眉頭皺得越來越明顯。
好家夥,真給他猜到了!
沒有了最後一片樹木的遮擋,展顔騎着黑馬的身影完全暴露在衆人的面前。少女努力抓着手中的缰繩,緊緊伏在馬上根本不敢擡首。衆人皆是一驚,有人急停馬匹,也還有人跟着祁浮生繼續跟着。
“展顔!”祁浮生加快馬的速度,沖到黑馬身側。
“踏雪”和“小黑”再怎麼樣也算是馬中上品,後面跟着的衆馬匹逐漸掉隊。
“祁浮生!它失控了!”展顔聞聲扭頭一臉驚慌地看着祁浮生,像是看見了救星,欲哭無淚,連聲音裡都帶上了希冀,“阮芊芊的藥下到了我的馬槽裡!”
“不過阿姐沒事!”展顔怕他擔心急忙補上一句。
“你還有心思關心這個!”祁浮生的話語裡帶上怒氣。他看着展顔身下的瘋馬思考對策。好在這片山林還算平穩,沒有什麼懸崖峭壁。
讓“踏雪”攔停瘋馬的可能性不大,怕是會落得個雙雙受傷的慘烈下場。那便隻能熬到黑馬精疲力盡之後停下,隻是不知要耗費多長時間。
日頭已經降到山脊,不多時就會被徹底遮擋,保守估計,要熬到子時。可若是真到了那個時候,山林裡也是一片漆黑,沒有坐騎,迷失在這彎彎繞繞的林子,也會将命丢在野獸的肚子裡。
“你試着勒住它!”祁浮生喊道,急馳了這麼一會兒他已經覺得有些吃力,也不知道她就這樣抱着馬脖子跑了多久。
“我——哎呀!”
展顔本想說她不敢,可話還沒說出口,就覺得自己一下子從馬鞍上騰空而起,抓着缰繩的手被狠狠一勒,血脈腫脹的痛感迫使她松了手,瞬間天旋地轉。
原是路上有一處隐蔽在草叢裡的路障,本意當是為了攔住逃跑的野獸,沒想到倒是攔住了她的馬,“咔擦”一聲,黑馬前蹄骨裂,向前狠狠栽倒在地,展顔被甩了出去。
“服了!”祁浮生呵道,一個起身從馬上躍起,伸手用力抓住她的手臂。
為了防止獵物絆倒後可以快速起身,路障會被專門設在有一定坡度的雜草間,雖不是什麼峭壁,但足以讓獵物在斜坡上不斷翻滾直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