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個個都這麼自來熟嗎?
應不染捂着胸口喘息,剛從最後一扇門出來,精力消耗的有點大,現在還沒有緩過來,頭發昏,魂體還有一種虛弱感。
應該就是這個自稱初代的人說的問題。沒想到堅持到現在還沒有成功嗎?
“來坐下來歇一歇,”初代不知道從哪變出來的桌子椅子,上面還像模像樣的擺着茶,伸手招呼應不染坐過來,“一般像你這種情況的,就算有别人幫助,在第一關估計就嘎了。堅持到最後很了不起。來休息一下吧,出去後又是一堆事在等着你呢。”
應不染并沒有立刻走過去,又觀察了一陣,确定這位初代沒有别的意思,才一點點挪過去。
桌子上的茶她一點都沒碰,小心翼翼的打量着初代,手裡攥緊了鬼王趙清浔給她的護身符,問道:“前輩找我有事?”
“準确來說,不是我找你,而是你找到我。”初代并不介意應不染的提防,端起茶杯就是一口悶,明明是茶卻喝出酒的架勢,“嘶忘了不是酒了,酒早就被禁了,哎。”
應不染對此表示沉默,将話題轉移回正道上:“您說是我找您?”
初代點點頭,敲敲桌面:“嗯哼,怎麼說呢?因為我的一部分殘魂一直呆在這,等着有人通過,隻要心懷執念,然後能通過十八扇門就能看到我。”
“而至于為什麼要留殘魂在這……是為了給後輩們一些小小的指引,關于斬天的。”
應不染眼神微眯,不由得身體微微前傾:“您說,關于斬天?”
“人,真的可以斬天?”
初代輕笑一聲,猝不及防一指彈在應不染額頭:“這個問題,你們不是很清楚嗎?如果你們覺得不可能,又為何會出現在這裡?”
應不染被突然襲擊吓了一跳,捂着額頭不由得往後仰了一點,嘴硬道:“也有可能是我單純想複活呢?”
“嗤,之前我都說了,除非是心懷執念否則見不到我。在我面前不需要這麼警惕,你心裡的想法我也能‘看見’,我們就直入正題吧。”初代輕笑一聲,随即一揮手,桌子上的茶杯又消失,緊接着是一個微縮版的下界,上方是一片雲,在雲層中,應不染看見了一個東西。
那一瞬間,恐懼感頓時包裹住她的心髒,她好像又回到了被祭獻的時候,天上的血肉睜開無數隻眼睛,一張張嘴開開合合,不斷的啃食她的靈魂。
初代指着那坨肉道:“這就是引發天怒的玩意,也是天祭的最大受益者。這裡原本是天路,但你也看見了,現在被祂封上了。”
應不染強迫自己移開視線,看向初代指着的地方,那裡被一灘血肉覆蓋着,細看還能看見蠕動。
噫,惡心。
“現在,這坨玩意是凡界的最高秩序,因此普通的手段是不能治祂于死地的。想要殺了祂,必須打通天路,讓祂不是最高位的那個。亦或者……”初代捏起那一團血肉的虛像,手猛地攥緊,“取代祂。”
“……真的有取代的方法?”應不染看着那坨爛泥,問道。
初代一攤手,搖搖頭:“很遺憾,我不知道。現在下界越來越薄弱,最開始可能有辦法,但現在恐怕不行了,除非打通天路。”
那不還是第一個方法?看來無論如何都要斬天路了。應不染摸摸下巴思索片刻,看向初代,試探道:“前輩會這麼了解,應該是有辦法吧?”
“對頭,我當初死的時候留了點後手,一是轉移到天道那的力量,存于下界但被天道保管,因此那些人與這團肉都無法取得我的力量。二,是一把遠古神劍,那是我曾經的劍,被我隐藏起來了。等時候到了,你會知道在哪的。”
初代起身,桌子連帶她身下的椅子全部消失。應不染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也跟着起身,随她走到一團霧前。
霧慢慢散去,一扇門出現,緩緩打開。門後正是來時的路。
“從這裡出去,你便可以徹底擺脫現在的狀态了。重塑血肉,靈魂重組,鑒于你魂魄不全,很可能會出現一些記憶錯亂、迷失的情況。”初代輕輕拍拍應不染的肩膀,身形逐漸變得虛浮,“這最後一段路,我會祝你一臂之力的。”
應不染詫異的轉頭,看着初代慢慢化作光,然後融入她的身體。最後,初代的面容也漸漸清晰,在應不染瞪大的眼睛中慢慢浮現她的真容。
她看着初代嘴角上揚,聽見一聲輕笑,這一次,笑聲裡不再全是調侃與類似于開心的情緒,還夾雜着很多悲傷、不甘,以及被隐藏起來的怨念。
她沒看見初代的嘴角張合,耳邊卻響起她的聲音:“我是第一個天命體,也是每一個天命體。這所謂賜福不會随着消亡而消逝,天地不死,天命靈魂不滅,哪怕隻有一點點殘魂,也會再度重組。”
“我們是不同的人,又源于同一個人,既是天地的賜福,也是一種永恒的詛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