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以為的回擊并沒有來。
他們對峙着,屋子裡的人沒有放松警惕,但也沒有攻擊他。
黑發少年的槍尖依然遠遠地鎖定着他的咽喉,隻是那股淩厲的殺氣已經收斂了幾分,像是暴風雨前的短暫甯靜。
半晌,灰毛少女把她手中拿着的球棒擱在了肩上,歪着頭打量他時,球棒頂端還閃爍着未散盡的能量餘晖。
“黑塔是不是真抓錯人了……”
她突然用球棒戳了戳身旁的同伴,“你們記不記得遷躍之前,姬子說過奧特勒家的小少爺是個胖子的事情?”
“你剛剛也說過了,但我沒印象。”
“啊!丹恒你和三月當時都不在……”
灰毛少女猛地一拍腦門,球棒差點砸到自己的鼻子:“對了,當初姬子說這件事的時候,隻有我和星期日在!”
丹恒又問:“可你剛剛明明說他脖子後面有奧特勒家的紋身?”
“哈哈,那是我以為他裝失憶,詐他的。”
在場的幾個人都忍不住用譴責地目光看她,于是她撓了撓頭,讪笑了一下:
“哎呀,我這不是以為他用了什麼減肥特效藥嘛。畢竟上次停靠的地方,不也瘋狂流行那種'三天瘦成閃電'的納米機器人療法嘛……真是的,要不是星期日去接砂金了,他一定能發現抓錯人的!”
她說着又往前湊了湊,仰頭看着懸浮在空中的少年:“不過說真的,這樣看真是帥啊!這個懸浮技能也太酷了吧?我也想要這個技能啊,不知道為什麼,我經常會覺得自己沒有膝蓋……”
“星!”
丹恒皺眉低喝,及時制止了某個試圖伸手摸摸的好奇寶寶。
他仍舊評估着危險性,但注意到中央的少年隻是低頭俯瞰着衆人,眼神淡漠得像在看一群吵鬧的蝼蟻時,也不自覺地把槍尖微微偏開了半寸。
這種人,搞不好是什麼位高權重的家夥,他們隻需要把時間拖延到黑塔女士回來這裡就可以了。
“這位先生,如果真是我們抓錯了人,那我們必須真誠地向您道歉。”
瓦爾 特·楊顯然也是這麼想的,他推了推眼鏡,雖然手中的手杖依然散發着若有若無的能量波動,但語氣已經緩和了許多:
“我們剛剛到達此地就遇到了您和黑塔女士,因此忽略了黑塔女士日常專注于科研,确實可能不關注星際八卦新聞這個事實,因此請您稍等,黑塔女士雖然是一位令使,但她為人真誠,如果确認了是她的失誤,一定會給您相應的補償。”
“對呀對呀,對不起啦。”粉色頭發的少女不知何時已經繞過了衆人,此刻正從後面的實驗台上拿起一頂造型獨特的寬大帽子,“這個也是你的吧?剛進門我就注意到了,好特别的帽子呀!”
她擡起手來,笑得眉眼彎彎:“我叫三月七,該怎麼稱呼你呀?”
這頂帽子,終于讓一直以來都表現得對周圍漠不關心的少年臉上浮現出一絲波動。
他垂下眼簾,長長的睫毛在臉上投下細碎的陰影。過了幾秒,一個簡單的詞彙從他唇間輕輕吐出:
“……阿帽。”
他知道這并不是他的真名,更像是一個代指,但這個稱呼卻像是一把鑰匙,輕輕轉動了他記憶深處某個塵封的抽屜。
溫暖?不,或許更複雜,像是陽光下的陰影,既明亮又晦暗。
阿帽的開口終于讓氣氛有了點緩和的餘地,□□點了點頭,也繼續介紹道:“我叫瓦爾 特·楊,這位是丹恒,剛剛自稱銀河棒球俠那位,她叫——”
“我叫星,你也可以叫我開拓者。”灰毛少女突然插嘴道,“你的假名有點簡單了,至少也要加個人稱代詞,就像我不會叫阿棒……。”
“假名也沒關系啦,哈哈哈,他失憶了嘛!”
三月七偷瞄了一眼阿帽周身仍未散去的能量波動,悄拽了拽星的衣角,壓低聲音道:“現在的當務之急是……讓他先把力量收回去啦……”
“不可能抓錯人!”
實驗室的金屬門突然滑開,黑塔的高跟鞋在合金地面上踩出一串火花,三台懸浮智控終端像受驚的蜂群般環繞着她。
這位天才俱樂部的成員此刻顯然不再是剛剛從鏡子裡投射的人影,而是親自來到了這裡。
“開什麼玩笑,絕對不可能會抓錯人!”
黑塔氣呼呼地擺了擺手,手中浮現出了一隻青銅色的羅盤:“我用得可是阮·梅最新研發的「因果追溯羅盤」!這東西能自動鎖定目标的命運氣息,連想要找轉世的家夥都能查出來!”
“你設定的是什麼目标?”開拓者好奇地湊過去,卻被羅盤上跳動着指向中間阿帽的電弧吓得縮回了手。
“當然是毀了我實驗室的罪魁禍首!”
“那不是一開始就産生誤會了嘛!”
三月七忍不住扶額吐槽道:“黑塔女士您在我們一進門,就說抓到了奧特勒家小少爺,您也不想想,那位廢物小少爺怎麼可能有這樣的力量啊!他連開個罐頭都要仆人幫忙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