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工作人員說,阮·梅女士最近養了隻奇怪的貓貓糕。
艾絲妲站在舷窗前,手指無意識地敲擊着數據闆。
空間站現在正在一處從未來過的星域,窗外,星雲如潑墨般暈染開來,美得令人窒息。但她的注意力全在面前懸浮的監控畫面上——阮·梅的實驗室門口,又一批奇怪的設備被送了進去。
作為黑塔空間站的站長,艾絲妲早已習慣了這裡時不時冒出來的詭異現象——畢竟,黑塔女士本人就是個行走的異常事件觸發器。
在空間站中,偶爾會有一些不速之客,或者是列車上的朋友們,但最可怕的,還得是俱樂部的天才們會像雨後的春筍一樣接二連三的冒出來。
前幾天,空間站的警報系統就會像被踩了尾巴的機械犬一樣狂吠不止,但很不幸的是,黑塔女士這幾天并不在,所以艾絲妲更加拿不定主意。
她其實有點點怕那位和黑塔女士關系很好的天才。
有她在,奇怪的實驗品在空間站難免像地裡的菌絲一樣,不知道什麼時候就又冒出頭來,不知道有沒有毒,也不知道最後能長成什麼樣子的蘑菇。
但這次不一樣。
——試驗品是黑塔女士親自從β星系帶回來的。
艾絲妲第一次見到他時,這位少年的身體已經瀕臨崩潰,黑塔為了帶他快些回來,直接用上了自己也很少使用的物理穿梭鏡。
黑塔女士從鏡中出來的時候,在這裡接應她的艾絲妲差點以為自己的上司帶了一個死人——少年的皮膚上爬滿了漆黑的裂紋,像是某種侵蝕正在從内部吞噬他。
“這幾天誰也不見!”
黑塔女士扔下了這句話,就關上了實驗室的大門,但在大門關閉前,艾絲妲似乎遠遠的看到了——
一隻眼睛?
她張了張嘴,心裡莫名升起一絲不安,倒不是為了黑塔女士,而是感覺自己這一段時間的平靜的,可以摸魚觀星的日常又要結束了。
果然,艾絲妲的預感沒有錯。
三天後,她乘坐電梯來到地下,遠遠就聽到了實驗室裡的動靜。
不是儀器運轉的聲音,也不是黑塔慣常的冷笑,而是——争吵?
“不行!”
黑塔的聲音難得有些尖銳,“他的身體根本承受不了你的實驗!”
“黑塔,是你太保守了。”
阮·梅的語調依然平靜,還是一樣帶着不容置疑的冷意,“黑塔,論起那些奇思妙想,我也許的确不如你在行,可這是人體實驗,你的經驗遠不如我。”
“理論的東西沒什麼經驗與否。”
黑塔不大高興地說道,“他身體裡這股力量取不出來,你的實驗也沒什麼繼續下去的意義,無論怎麼想,封存都是最保險的辦法,而不是重構。”
“他的崩潰不是源于實驗,而是源于他體内的能量本身——如果不重構,他遲早會徹底消失。”
“可你要做的并非把他拆了然後再拼起來!雖然他的身體材料和智人不大一樣,但也很難承受住你這種讓力量侵蝕身體的做法……阮·梅,你不能把這個當做一次制造令使的實驗。”
“如果體内空有強大的力量,但卻隻能當一個看守,那才是在扼殺他。”
阮·梅淡淡地說道,“黑塔,這個少年是遠比你想的要強大的,尤其是那天在β星系的影像裡,我看到了他的眼睛。”
“他有哪怕不記得,但也要守護的東西。”
“可是——”
阮·梅抿了口咖啡:“黑塔,你不是見過很多這樣的孩子嗎,這種人也不會甘于平庸,甘于做一名倉庫看管者。”
“更何況,他體内的這股奇怪力量,在宇宙中肯定會有許多人觊觎。”
“……失敗了的話,你去和星穹列車那些家夥說去吧!”
最終,實驗室的門被猛地推開,黑塔怒氣沖沖地走了出來,顯然她認為自己不适合再繼續參與實驗了。
“艾絲妲!”黑塔冷冷地瞥了一眼站在門口的少女,“盯着點阮·梅,别把我空間站毀了!”
說完,她大步離開,高跟鞋在地面上踩出一串刺耳的聲響。
艾絲妲:“……”
這是我能管住的嗎?
直屬上司離開了,空間站也風平浪靜的,艾絲妲甚至有餘力去群裡看看八卦。
公司庇護的奧特勒家族完蛋了,一直以來的暴行也被公之于衆,但公司也及時派市場管理部的工作人員站在了正義的一邊,目前β星系的普遍呼聲還是要求和公司重新簽訂貿易協議。
星穹列車在那邊及時抓住了奧特勒的小尾巴,把他們家族的事情抖落的一幹二淨,而由于本身就在宇宙中威望極高,因此成為了這次重選大總統以及和公司談判的中間人。
看起來一切順利。
話雖如此,艾絲妲的指尖卻在數據闆上劃出了一道焦慮的軌迹。
實驗室的大門已經七天沒有打開過了,而原本能夠檢測到的,屬于那位少年的異常讀數,今天忽然消失了。
是實驗成功了嗎?
還是……
阮·梅女士已經有心情去培育貓貓糕了……那應該是成功了吧?
艾絲妲關閉數據闆,整理了一下制服領口,粉色長發随着動作輕輕晃動:“阿蘭,我去一趟實驗室。”
“好的。”阿蘭見她着急,便打算把接到列車分節信号的事情待會再說,反正星穹列車簡直把這個空間站當做另一個家,有事沒事就前來串門,早就不必再通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