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裡安靜得連一根針掉落都能聽見。
開拓者死死盯着那隻口吐人言的小白貓,她猶豫了一秒,然後狠狠地擰了一下自己的大腿——
她現在人在空間站……不是在匹諾康尼。
痛,所以不是在做夢。
白色的貓貓糕應該是很冷,它蜷縮在中間,正用那雙寶石般的眼睛警惕地看着面前這個不認識的怪異之人,尾巴不安地拍打着床面。
它原本的樣子又一次略微有了一點變化,在阿帽後頸處的的雷狀紋樣出現在了它的‘殼’上,看起來就像是從星空中升起的倒懸雷霆。
開拓者沒說話,隻是盯着它看。
她的确是非常有着做綁匪的架勢,雖然此刻她剛剛醒,衣冠不整頭發淩亂,背景是還沒有完全收拾好的卧室,她的虹膜在冷光下呈現出一種無機質的鎏金色,倒影出眼前隻有她頭那麼大的小貓糕。
大名鼎鼎的銀河球棒俠在宇宙中除去關于樂善好施的名聲,不怎麼了解她卻僅有一面之緣的人大部分都會覺得,這位面容姣好的女英雄冷淡且不怎麼好惹。
而這個房間像是一口棺材一樣,和他一直居住的地方沒有任何相似之處,這裡沒有任何自然的光線透進來,冷光燈在金屬牆壁上投下棱角分明的陰影,讓整個房間呈現出一種可怕極了的精密感。
還有自己變得非常奇怪的身體。
時間靜止了大概一分鐘,漂亮的白色貓貓糕眨了眨眼睛,把話語又提升了恐吓程度:
“告訴你!巴爾澤布要是知道你們在做人體實驗,你就死定了!”
這大概是他能夠想到的最可怕的威脅,因為此刻,這隻盒子點心小貓昂起了頭,雖然它還是吓得眼淚汪汪的,不過這也并不妨礙它擺出一副可愛的恐吓架勢。
“嗯。”冷酷的灰發綁匪從鼻子裡哼出了一個音符。
擺出姿态的貓貓糕:“……”
貓貓糕:“……”
可憐的貓貓糕:“……QAQ”
“好吧……所以你是什麼組織的?外國的嗎?我一直隻待在别館裡,如果你要問關于巴爾澤布的事情,我真的什麼都不知道。”
開拓者感覺小白貓眼淚都要下來了,“殺我之前,請把我的金羽還給我。”
惡毒的綁匪沒有回答它,隻是冷冰冰地看着它,然後舉起了一個發光的薄片小方塊,用力按了幾下。
然後……她直接從床上滾了下去,因為動作太大,還在床頭櫃上狠狠地撞了一下。
——但她就跟完全感覺不到痛一樣,開門就往外跑。
馬上,沒關緊的門縫外傳來像是尖叫雞一樣的聲音。
“丹恒!丹恒!丹恒!!!”
“丹恒!!!!出大事了!”
“擡腳,謝謝,你踩到我的拖布了。”丹恒面無表情地對面前面部扭曲的開拓者說道。
他直起腰,把手中的拖布放到了一邊,然後觀賞了一會面前少女多樣化的表情。
“所以是怎麼了?阿帽真的如你所願排洩了?還是你睡覺的時候把它吃了一部分?”
“我不知道它是恢複了一點點記憶還是貓貓糕裡面的人被掉包了總之阿帽現在巨純良巨好騙和我們第一次見的時候一點都不一樣真的一點都不一樣……”
“那天阮·梅女士不是說過這件事了。”
丹恒誠實地指出了某人前幾天上課溜号,“它作為阿帽的記憶會逐漸回歸,重點是逐漸回歸,你忘了?”
“那我也沒想到它這麼純啊,感覺就像是那種給一顆糖就能領走的漂亮小孩子,可以馬上就對它為所欲為——”
此刻開拓者終于沉默了一下,因為她忽然發現餐廳裡此刻坐滿了人,而她的聲音因為興奮所以就好像一個播音桶,離她最近的盧卡正在用‘知道你不太靠譜但這是可以說的嗎’這樣的眼神看她。
于是終于想起了維護自己在空間站僅剩一點點名聲的少女笑了笑,把剛剛那段猥瑣綁架犯發言用輕柔而禮貌的語氣糾正道:
“阿帽作為一隻小貓咪這個樣子,媽媽我十分擔心啊,外面有那麼多随便撿小貓帶回家的,要是哪天它不小心走丢了,豈不是很危險!”
“……”
原來是貓奴發作。
空間站的人都知道這位大名鼎鼎的開拓者最近十分癡迷于她養的那隻阮梅造物,于是見怪不怪地收回了目光。
盧卡也拍了拍她的肩膀:“沒人敢偷偷把阿帽兄弟帶回家的,它可以保護好自己的,放心吧。”
衆人低頭吃飯,星連忙把丹恒拉到餐廳的角落裡。
“沒騙你!丹恒,真的特别特别不一樣,不是那種裝的,而是你看一眼就知道的不一樣!”
丹恒微微皺眉,目光在她臉上逡巡,試圖判斷她是不是又在搞什麼惡作劇。
“……所以你怎麼發現它這麼……”
他斟酌了一下措辭,最終放棄使用“純”這個容易引發誤會的詞,轉而換了個更中性的表述:“這麼不谙世事的?”
“哦,它說話了。”
丹恒:“……”
丹恒:“……這種事情不是應該最先說的嗎?!”
等他們匆匆趕回房間時,隻來得及瞥見一道雪白的殘影“嗖”地縮回門後——它不敢出門,但好奇心驅使它一直趴在門縫邊偷聽。
而房間裡的景象堪稱災難現場。
昨天收拾好的房間再一次變得亂七八糟的,枕頭被撕開一道口子,開拓者打算修所以放在床邊的掃地機器人外殼完全癟了進去,凹陷的形狀像是被一艘失控的星際貨運艦迎面撞上。
丹恒的目光緩緩掃過,最終定格在開拓者臉上,眼神裡寫滿了無聲的譴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