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人是什麼感覺?
那炸開的血花仿佛還在盛宛君眼前,甚至未來一段時間,肯定還會時常浮現在她眼前。
害怕嗎?
那當然了。可如果不這麼做,系統不可能退讓。
所有人、所有生物都有劣根性,隻要有一絲一毫的機會,就想着得寸進尺。
張翠枝是這樣:剛嫁進盛家就想靠言語和小動作打壓盛宛君,被她嚷嚷得所有人都知道才老實。可當了十來年老實後媽,她也有膽子先搶工作機會,再給報名下鄉。
張家老兩口也是這樣:剛開始隻想叫女兒帶走拖油瓶嫁人,後來想讓女兒跟盛興華生個親生孩子,最好是男孩,再後來又想要讓盛家小兒子跟他們最親,靠這個孩子讓一家人都進城。
盛宛君自己也是這樣,所以她多數時候都不願意露出一點脆弱的樣子,想哭都是死死忍住,躲着人哭。
以此類推,這個類人的系統,恐怕更是這樣。
在過去是不到十六年時間裡,盛宛君殺過雞,劈過魚,甚至處理過小舅舅不知道從哪裡弄來的兔子。這些事情,都是在姥姥家,在姥姥的支持下做的。
“咱們家的好姑娘,不能叫姓盛的給養廢了。不見血咱們當年怎麼把小鬼子趕出去的,沒見過血,你們以後怎麼跟那些陰損狡詐的國家鬥?”
盛宛君現在還記得姥姥的話。但這句話并不是她立刻動手的原因,系統剛剛說的那句話才是:
【宿主如消極抵抗,将在劇情點時間内反複循環,直到達成劇情點為止。】
什麼樣的力量能讓人被困在某個時間,而這種囚禁又是什麼樣的酷刑?
盛宛君想象不到。
剛開始被生活系統平和的表象所蒙蔽,又因為對方似乎讓姥姥身體康複,還對這個東西抱有期待。她竟然會覺得這種超乎她想象的東西,應該是慈悲的、公正的、鐵面無私的。
可實際上,也不過是用信息差犯罪的騙子。
公正的東西不會直接與她綁定而不需要征求她的意見,慈悲的東西不可能給她設置一個必死的結局,而鐵面無私的東西,又為什麼會直接侵入她的腦海,隻要被喚醒,就随時讀取她的私人想法?
如果真的萬分公平,又怎麼會假惺惺提出一個小氣吧啦的補償,就想讓她心甘情願地去賣命?
能用時間把人困住,這個世界,還是真實的世界嗎?
所謂的人,又還是真實的人嗎?
盛宛君剛剛屏住呼吸,也盡量清空腦中思緒,不敢讓系統察覺。直到血花綻開的那一刻,她才敢讓腦子裡浮現出各種想法,就比如:如果主角是假人,她肯定不算犯罪;如果主角是真人但系統不能讓時間循環,那她被抓走槍斃也算是早點解脫。
還好,黎松胸前的血花證明,哪怕是最受系統暗地裡偏愛的主角們,也都是活生生的人。血是紅的、是熱的,人也是會死的。
而系統果然如她預料的一樣,讓時間退回之前了。
“沉默是沒有用的,哪怕你不讓我用積分,可你不可能随時防着我。豁出性命想讓一個主角死掉,我還是能做到的。”盛宛君對一直沒有答複的生活系統很是不滿,又催促道。
沒有什麼是不能談的,隻要對方有弱點。
從系統之前的反應來看,它并沒有什麼能力給她懲罰,唯一不可控的,就是變化後已經跟書中不同的劇情。盛宛君不确定自己會不會在其他時候遇到危險,可系統親口說了标注出來的劇情點無可更改。
更妙的是,在她死亡的那個劇情點裡,被标注出來的内容赫然寫明,那個時候她是個健全的人。
那也就是說,在那之前,她不僅不會死,甚至連傷殘都不會!
這,就是系統的弱點!
她的性命在那之前都無憂,可主角卻不一定。
盛宛君揚起嘴角,自認為生活系統是被她的舉動所震懾,一時說不出話來,于是打算換種方式。
就像張翠枝滿嘴跑火車卻能把鄰居們忽悠過去,那個場面至今還牢牢刻在盛宛君心裡,也讓她下意識對系統用起了這招。
“是你自己求着我幫你做事,報酬并不豐厚我也沒有嫌棄你,可你竟然想要我的命。隻有那些舊社會設局謀人家田地的地主老爺才會做這種事,我可不會跟地主老爺一夥。如果你沒什麼好說的,那反正都是循環,我甯願一直在這裡挑一個主角殺,給你助助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