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音沉穩溫柔,平和的語調有種溫和的引導力,好聽的聲音頗有磁性,又帶有不容置疑的命令。
花澈聽着命令,呆滞地轉過頭。
“咬一口,慢慢嚼。”
裴煜夾着一塊米糕,喂到他的嘴邊。
“不用着急,告訴我什麼味道。”
彈牙的米糕有種發酵後的甜味,桂花的香氣慢慢萦繞在鼻間。
“甜的……有種桂花的味道。”
“很乖。”
裴煜夾着米糕,輕輕點了一下頭。
“喜歡這個味道嗎?”
花澈有些出神,有種莫名被人牽着走的感覺。
他呆呆地點點頭,回答了一句“喜歡”。
“要再吃一口嗎?這次也慢慢咬。”
“嗯……想吃。”
小狐狸張開嘴,專屬于狐狸的犬齒尖尖的,比人類要突出。
他湊過來咬住了裴煜遞過來的筷子,将整塊米糕都叼走了。
甜的,帶着花香的甜味……
花澈覺得自己能吃一點東西了,慢下來品嘗食物味道的過程,讓他能夠嘗到食物的味道。
比起喪失味蕾時味同嚼蠟,當他安靜地咀嚼食物,聽着裴煜的指示将注意力放在自己的舌尖上時,心反而能安靜下來。
這是治療進食障礙患者,特别是因為焦慮和壓力喪失味覺的人,最專業好用的冥想方法。
裴教授的指令簡短專業,花澈在短暫的時間裡不需要思考太多。
他在裴煜的投喂下吃掉飯菜,而裴煜也很有耐心地慢慢喂他吃。
“我吃飽了,裴教授……”
花澈鮮有地感受到飽腹,那種被美食填飽肚子的感覺很滿足。
他吃的不算多,但都是裴煜一口一口喂的,像對待小孩子一樣。
至于裴煜自己的那碗飯,倒是一點都沒有動。
“抱歉……小孩子都不用人做這種事。”
“對于精神醫學教授而言,能讓你吃下東西,比讓我自己飽餐一頓,更有成就感。”
裴煜叫店員熱一下已經涼了大半的飯菜,遞給花澈一張紙巾。
“況且,在我面前,說你是小孩也不為過吧?”
裴煜确實很有長輩的氣場,十幾歲的年齡差讓他積累了足夠多的閱曆和資本,無論面對什麼事情都遊刃有餘。
他很有耐心,面對花澈的事情更是。
“我也好歹二十了……不是小孩。”
花澈的一生都關在伶館裡,他的所見所聞都基于伶館的一切。
那裡才是他最熟悉的事,而其他的事,反而格外陌生。
包括和一個Alpha在沒有陪酒關系下正常相處。
“是小孩,我多照顧你一些,也是理所應當。”
花澈沒有多言,盯着裴煜吃飯。
他抱着自己的狐狸尾巴,飯後有點犯困,幹脆趴在擦幹淨的飯桌上,枕着自己的狐狸尾巴,目不轉睛地盯着人。
他的眼睛亮亮的,被店内的燈光照過之後更是。
看起來像一隻躲在叢林裡觀察人類的小狐狸。
花澈還是被裴煜拽到了醫務室。
醫生說不是骨傷,隻是韌帶扭得厲害,要多養幾天,不能負重也不能亂動。
“這樣啊……好幾天都不能跳舞了,還得跟店長說重新排班。”
坐在病床邊上的小狐狸晃了晃腿,盯着自己泛紅的腳踝看。
裴煜聽見他的嘀咕,單膝半蹲下去,擡住了他的腳踝。
藥瓶在裴煜的手裡晃了晃,然後準确地噴在花澈的腳踝上。
“嘶……”
冰涼的觸感讓花澈的腳抖了一下,差點踢到裴煜的身上去。
“抱歉,我……”
“陣痛消炎的,早晚一次。”
裴煜打斷了小狐狸的道歉,語氣平靜地囑咐道。
“不能用力,更不能跳舞。”
“嗯……知道了。”
花澈接過藥瓶,還是忍不住垂下頭。
不能跳舞的話,就不能再見到裴教授了。
裴煜看出了他的小情緒,開口問道:“你很想跳舞?”
在伶館的舞台上,穿着暴露的紗衣,跳給那麼多人看?
後面的話,裴煜沒有問出口。
“……不是!”
花澈下意識否認,聲音拔高了幾度。
他輕輕歎了口氣,問道:“裴教授喜歡我跳舞嗎?”
裴煜沒有立刻回答。
良久,他垂頭看着那處紅腫的腳踝,那處因為翻牆短暫溜出伶館而受傷的腳踝。
“我更喜歡你來聽我講課,小狐狸。”